第19章

晏星流見她久不言語,淡聲問道:“你祖父的事…說來跟我有些幹系,但我也是無意看了書信才知此事,所以對我來說並不難經手,不過是修書一封的事,你意下如何?”話說至最後,他心裏已經不自覺帶上一分期待。

沈嘉魚當然不信什麽湊整的鬼話,晏星流的提議雖然誘人,但他的目的不得而知,她琢磨了一下:“你真有本事救我祖父和三叔脫困?”

晏星流的語調跟臉一樣毫無起伏,白白浪費了一張燦若星輝的俊臉:“你若是不信,大可去信問問你三叔。”

沈嘉魚抿了抿唇,心裏到底不怎麽信他,只簡單道:“好。”

她伸手道:“郎君總得容我考慮一下,那書信是我家家書,不好存在外人手裏,還請郎君先將書信和我的荷包還來。”

這女郎大概天生學不會委婉,晏星流對外人二字有些淡淡不悅,又不知不悅從何而來,他從袖中取出帶著沉光香氣味的書信,神情不變:“荷包被我不慎毀了,只剩下這一封書信。”

跟家書比起來,荷包只能算小事了,沈嘉魚聽他說毀了也就沒再計較,小心接過書信,仔仔細細地掖在袍袖裏,這才道:“多謝郎君,書信上的事…”

晏星流知道她的意思:“從我這裏,自不會傳出去。”

沈嘉魚滿意地點了點頭,正要走人,他冷不丁問道:“你用的是什麽香?”他似乎輕輕嗅了下,但沈嘉魚疑惑的目光看過來,他錯開視線:“濃淡宜人,清新雅致。”

“我沒用香啊。”沈嘉魚不解地抓起自己頭發聞了聞:“這是我自己配的用來洗發的桃花香露,可惜快用完了。”

“你也喜歡桃花?”晏星流瞧著她微微曲卷的青絲,眸光微動:“挺好。”

……

晏歸瀾見兩人都去了橋下,眼底已泛起冷光,他正要走過去,偏偏這時候晏隱帶著人來湖面遊賞,兩人私會若是被這麽些人瞧見,對老二不過是樁風流韻事,她的名聲可要大受影響,他捏了捏眉心,暫且按捺住了心思,負手立在原處瞧著。

他耳力頗佳,奈何兩邊離得不近,他只斷斷續續聽到‘沈家解困’‘祖父’‘脫困’之類的話,不過也足夠他拼湊出事情的始末了,直到後來,老二似乎稱贊了句她身上的香氣,她輕巧回了句什麽,晏歸瀾聽的慢慢眯起眼。

兩人說完沈嘉魚就先一步從橋下走了出來,老二還立在原地,取出一只荷包,輕輕摩挲著其上的繡樣,即使相隔甚遠,他也能一眼分辨出那荷包是沈嘉魚隨身配著的。

他站在原地漠然一笑,笑意未達眼底,他便轉身上了玉洲楓橋。

可能沈嘉魚今日出門沒看黃歷,鬼鬼祟祟往回走的時候,正和面色沉凝的晏歸瀾撞了個滿懷,她捂著鼻子‘哎呦’了聲,等看清了來人才驚愕道:“世子?你不是在玉洲楓橋嗎?”

因著書信被貼身放置的,她身上也沾了些沉光香氣味,晏歸瀾聞到她身上不同往日的香氣,眼底像是結了一層霜花:“你知道你身上是什麽味道嗎?”

沈嘉魚一臉懵然,完全不知他突然這麽問的意味,他已經托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字冷聲道:“沉光香,整個府裏只有老二才會用。”

……

“二郎他真的這麽說?”

小鄭氏拔簪子的手一頓,轉過頭愕然地看向沈嘉魚。

沈燕樂也是滿臉詫異:“二郎君能這麽好心?”

沈嘉魚滿臉疲態地點了點頭,晏歸瀾雖說沒為難她,只撂下一句話便走了,這也足夠讓她心裏七上八下的了,她回來之後猶豫了片刻,隱去和晏歸瀾的糾葛,只跟小鄭氏說了晏星流想以祖父安危招攬她的事兒。

沈嘉魚回來的路上心裏也有了點底兒,晏星流想利誘她,估計跟晏歸瀾脫不了關系,可她完全不想參合進兩個表哥的爭鬥裏,但祖父那邊又怎麽辦?

小鄭氏聽完之後想的可比她深遠,她瞄了眼外甥女姣美不可方物的面容,心下沉沉。

她原來只覺著這孩子好看,卻並不出眾,如今隨著年齡漸長,她越發瑰姿奪目,若是再大些,只怕比長姐還要引人注目。而晏星流也不是無的放矢之人,若單只是為了招攬沈嘉魚,下的功夫未免太大了,保不齊他會有別的心思,可她替沈嘉魚瞧上的是晏歸瀾…

她越想越覺著一頭亂麻,沉吟片刻才道:“二郎的真正心思…暫不可知,我明日替你們試探一二,然後咱們再做決定,你們先下去歇著吧。”

她說完就讓下人送了姐弟倆下去,一手托著下顎,頗是頭疼地嘆了聲。

她早上壓根沒叫姐弟倆過來,而是選了十來個簡單又無甚含義的平結絡子,趁著一眾繼子女來問安的時候,把絡子挨個分發了下去,沖著他們笑道:“你們嘉魚表妹閑暇無聊的時候打的同心結,不成想一口氣打多了,你們拿去戴著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