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3頁)

唇齒微微分開,他低聲喊她的名字。

“周鶯……”

不知該說什麽,那齷齪的渴望說不出口。此生也從不懂說什麽哄人的情話。

他只是這樣一遍遍,連名帶姓的喊她。

周鶯喜歡被這樣稱呼著。比起顧小姐,比起顧鶯,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記得她從哪裏來,記得她是誰。

哪怕只有這一個人記得,也夠了。

“三叔。”

她眼眸半掩,嘴唇泛著濕潤的光澤,她回應著。

顧長鈞覺著自己隨時都在崩潰的邊緣。

怎麽可以,用這麽低啞嬌柔的,帶著委屈的哭音的嗓子,這樣喊他。

顧長鈞扣住她的腰,與她分開些距離。

喘息漸漸平復,外頭依稀有腳步聲,該是廚上送餐食過來了吧?

顧長鈞垂著眼,沒有瞧周鶯,只是輕輕推了推她,淡聲道:“你去吧。”

周鶯眸中還有沉溺在親熱中的迷亂,她怔了下才回復清明。

顧長鈞的面容隱在昏暗的陰影裏,瞧不清,瞧不透,周鶯虛軟無力的站起身,整了整衣裙。

她遲疑地喊他:“三叔……?”

顧長鈞陡然擡起眼:“你要留下嗎?整晚。”

周鶯心跳漏了一拍,小臉變得慘白:“三、三叔,我去了。”

一路小跑奔出門外,她心臟還在撲騰撲騰地亂跳,——太嚇人了,三叔太嚇人了!

落雲早在焦急的等著了,一見周鶯就忙上前來:“姑娘,侯爺是不是又斥責您了”

周鶯沒說話,小步地朝前走著。

錦華堂裏,春熙和老夫人回報著柏影堂看見的事兒。

“……姑娘哭了,眼睛都是腫的,侯爺臉色很難看,不知又為著什麽事。”

老夫人嘆氣:“這個長鈞 ,一個老爺們,總欺負個小姑娘做什麽?我原就知道他不贊成收養周鶯,那個身世,早晚對咱們家是禍害。不怪他心裏不高興,他走到今天,是九死一生換來的……”

老夫人沒有說下去,她面容悲戚,扭頭看向窗外。

春熙懂。她在老夫人跟前伺候許多年了,大爺和侯爺為著什麽事鬧掰的,鶯姑娘又是怎麽被接進門的,她都知道。

老夫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骨肉相爭,眼睜睜瞧著侯爺因大爺而離家獨住,又眼睜睜瞧著自己未落地的長孫成了死胎,大兒媳婦兒飲恨而終……

那些記憶,太沉痛了。

老夫人輕易不肯想。

一想,必然要受不了的。

春熙也明白老夫人的心意。不若還是早點把鶯姑娘嫁出去吧,留在家裏,侯爺心裏總會不快的。

春熙試探道:“前兒族裏的大堂奶奶又來遞帖子,說她娘家侄兒和嫂子想進來拜會。侯爺前幾天不在,怕老太太沒心情,不若過兩日請進來,陪老太太說說話?”

春熙說得委婉,老夫人聽懂了。

族裏那位沈氏,一心想把鶯丫頭說給她侄兒,門第也不算差,父親是地方大員,管著江南最富庶的那塊地屆,這孩子自己上進,今年開春來趕考,中了二甲第四,如今候在京城,等著補缺兒。祭禮上來過一回,雖沒喊到跟前見一見,側面打聽了,倒是個不錯的孩子。

在家裏行五,是嫡出。周鶯若嫁過去,不必擔宗婦的責任,小兩口有公中養著,也能過得不錯。再叫長鈞在六部給他尋個位置,將來留在京城,周鶯出嫁了也能常回來瞧瞧。

顧老夫人點了頭,就趁初二這天天氣好,請了沈氏過來做客。

兩廂沒明說,卻都心裏明鏡似的,那沈公子果然前來,在錦華堂撞見了周鶯。

那日陵園祭拜,一群顧家族裏的子侄議論周鶯,沈嘉就在旁聽著,還順勢打量了周鶯。

他上了心,多方打聽周鶯過去的事,越聽越喜歡。

這姑娘,就沒人不誇她的。模樣出眾也還罷了,竟還如此賢良至孝。

沈嘉一上心,就再也放不下了。

在錦華堂,沈嘉見到了女裝的周鶯。

薄施粉黛,穿一身素藍裙子,打扮得不顯山不露水,那張明艷的臉卻奪了所有的目光。

沈嘉瞧得癡了,險些鬧出笑話。周鶯察覺到他的視線,飛快地退了出去。

傍晚,顧長鈞一散值就聽說了沈嘉上門相看一事。

他坐在案後瞧書,心裏翻騰著,怎麽也靜不下來。

飲了口茶,冷的,顧長鈞一擡手將茶盞摜到了地上。

碎瓷飛濺,嚇得北鳴不敢近前。

顧長鈞擡眼,黑沉著臉道:“去把周鶯喊過來。”

北鳴縮了縮腦袋:“侯爺,鶯姑娘這會子,約莫還在老夫人那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