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難得有讓褚大將軍極暢快的事情,給馮和添堵加塞,看其勃然變色不易於打了一場勝仗。

褚大將軍滿面春風的回來,道今天一定要吃點好的慶賀慶賀,於是,院裏熱鬧起來。

佳木蘢蔥的庭院內架起添了熱碳的土窯低矮敞口爐灶,灶上置長條竹片分割幾面,一面烤著刷蜂蜜的焦香乳鴿,串好的雞羊豬肉等,一面則是烤制菜樣,饅頭或餅等。

塞北的天氣寒冷,一年裏大半瞧不見陽光,褚尋真跟去的那三年裏便搗鼓出幾樣暖和又花樣多的吃法。

燒烤便是其中一樣,褚大將軍極愛這個,另也愛極銅爐火鍋。

褚老夫人不怎麽吃這些煙熏火燎的烤物,便沒過來,另讓廚房做了些粥食送去她院兒裏。

“珍珠兒,給我烤蒜香味兒的紫菜。”褚空澤蹲在褚尋真的身旁道,一家人燒烤,沒叫下人伺候著,自己動手才有意思。

紫菜是這裏的叫法,其實就是茄子。

褚尋真點點頭,鋪上蒜泥,撇上香蔥肉餡,又淋上調好的醬汁,紅碳炙皮酥,香油輕入味,可惜沒有辣椒,不然柔滑中帶著香辣,入口回甜勁爽。

想到辣椒,又憶起大蔚朝沒有的玉米土豆紅薯棉花等,這些可都是好物,記得歷史上都是舶來品,需從海外尋覓。

淮州與江州是通水路的繁華地界,若是有心去海外找尋,不知道尋不尋得來。

褚尋真撐著下巴略微走神,想起土豆的綿軟和紅薯的甜糯便擡起頭問,“爹,你可知曉淮江兩地的水路是誰負責的嗎?”

褚藩良幾口咽下烤的金黃的饅頭片,說,“倒是不知,這事得問你大哥。”

“負責淮州水路的總兵是寇承仁。”褚尋真才看過來,褚空寧便放下手中的雞肉串接話道。

“寇承仁?他被派到淮州去了?”蔣紅蓉眉頭輕蹙,正在喂雙胞胎的手也停在半空,急的兆年瑞年直伸出帶著肉坑的小手去夠取。

褚藩良嗤之以鼻,“爬的倒快,只會些歪門邪道的汲汲營私。”

褚尋真疑惑,聽起來這人是與爹有嫌隙舊怨的?

蔣紅蓉給兒女解釋,“這人當年與你爹同在京城為官,有幾分本事,但為人陰險,為往上爬可以不擇手段,你爹恰與他有利益沖突,擋了路,便曾遭其陷害。”

褚藩良臉帶得意,“幸好你娘明智多謀,寇承仁最後自討苦吃,沒能得逞。”

“不過,卻沒有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他竟然爬到了淮州總兵的位置。”

雙胞胎哼哼唧唧的要坐不住,蔣紅蓉順著肉手扒拉的力道喂了口蒸軟的雞蛋花,這才小嘴嘟噥著吃的香甜。

看來淮州還得再考慮。

“那江州呢?”褚尋真問。

褚空寧想了想,“江州的水路提督一位尚還空缺,只有水路參領暫且管著,但其實這只是明面上如此,私底下,江州的水路早已歸於瑞親王管轄。”

相比起淮州的地界較偏,江州的水路更加繁華熱鬧,熙來攘往,裏面能撈的油水可想而知。

因此,江州水路提督的位置誰都眼饞,但此權勢卻被瑞親王牢牢把控在手裏,盛佑帝分明知曉,卻裝作看不見,至今未委派任何官員過去。

褚尋真驚訝,“為何會歸於瑞親王?瑞親王的封地不是徐州嗎?”

“江州與徐州兩地挨著,徐州富庶,江州也不遑多讓,尤其江州側重水路貫通,瑞親王看上也不足為奇。”

“可陛下不管嗎?”褚尋真詫異的眨眼,就任由瑞親王暗中把控江州水路?

褚空寧搖頭,“不管,且猜不透陛下的心思,大概真是極為寵愛吧。”

盛佑帝這些年為戚司安破的例已是不計其數,屢見不鮮,江州水路一事縱容如此,習以為常。

“那瑞親王的財權絕對不可小窺。”褚空澤咂舌,再憑借陛下對他的看重,怪不得橫著走也無人敢得罪。

“大哥知曉的事情好多啊。”褚尋真驚嘆。

褚空寧笑笑不語,朝堂上爾虞我詐,合該都知曉的詳細些。

他走文路,褚空澤走武路,走武路尚且有褚家扶持,褚空澤自身也奮勉爭氣,現在是正五品步軍副尉。

而褚家可以在文官上給他的幫助很少,褚空寧如今能夠坐上從四品翰林院侍讀的位置,全賴他自己穎悟聰明,多謀善斷。

褚空澤偷偷的在褚尋真耳邊說,“也不知道大哥像誰,談笑間就能不著痕跡的給人下套,將人賣了還得給他數錢,年紀不大,老奸巨猾,比之狐狸還……”

褚尋真默默道,“二哥,大哥能聽見……”正看著你呢。

褚空澤霎時坐直身體,摸上竹簽,假裝自己只是個莫得感情的烤肉匠。

褚空寧搖搖頭,問褚尋真,“珍珠兒,問這些又是為何?”

“想尋些舶來品。”褚尋真道,但看來不論是淮州或是江州……好像都不怎麽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