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火犯(還有極品

甜水村的夜一向黑暗而靜謐,村裏人都陷在黑甜鄉裏,誰也沒有察覺到謝家巷子裏早已火光沖天,

端午前後艷陽高照,柴火垛曬得幹燥,一點就燃。謝家門外的柴火堆燃燒起來,借著風很快就跟旁邊幾家的柴火堆燃成了一片,嗶啵作響。

程遙遙在夢裏覺得熱,翻了個身,皓白胳膊伸出被子來,還是熱,直接將被子踢掉了。誰知被子又搭回到身上,還沒等她害怕,熟悉的嗓音就響起:“妹妹,是我。”

溫暖的大手捂在嘴上,程遙遙慢慢睜開眼,正望入謝昭狹長的眼眸裏。他身後的窗子裏火光沖天,映亮了屋子,也映亮謝昭深邃英俊的臉。他身上穿著背心和軍綠長褲,是才從床上下來的樣子,神色卻十分清醒冷靜,叫程遙遙倍覺安心。

她唔了聲,帶著才睡醒的軟糯,將臉埋在謝昭掌心裏蹭了蹭,吸一口陽氣。謝昭掌心發燙,眼眸也熾熱幾分,嗓音低啞道:“妹妹,別撒嬌。”

程遙遙只穿著一條睡裙,貓兒一般蹭著他掌心,簡直是對謝昭意志力的強大考驗。謝昭張開手,挽著程遙遙軟綿綿腰肢把人抱起來:“外頭著火了。”

“嗯。”程遙遙仍舊軟綿綿趴在謝昭肩上,半闔著眼眸。謝昭肩膀寬闊,肌肉溫暖強韌,蹭得相當舒服。

謝昭撿起程遙遙的外套給她穿上,道:“出去看戲。”

“嗯……嗯?!”程遙遙陡然打了個顫,清醒過來:“著火了?!”

“嗯。”謝昭拉起程遙遙的手穿進袖子裏,道:“出去看看。”

程遙遙急得手腳亂揮:“著火了著火了!你怎麽一點不著急,快叫人來救火啊!”

謝昭仍舊是一副淡定模樣,噙著笑:“出去看看。”

雖然已經到端午,深夜裏仍然很冷。今夜的風卻熏得程遙遙臉頰熱烘烘的,帶著一股子木炭氣味,走到院子裏就能聽見樹枝燃燒的嗶啵聲和火勢被風吹的呼呼聲。

犟犟早就醒了,倒騰著小短腿在地上蹦跶,沖謝昭哼哼唧唧地叫。謝昭順手將它抱起來。

程遙遙道:“是慫慫叫醒你的?”

謝昭撓撓小胖狗的腦袋,低笑一聲。這些天程諾諾一家住在隔壁,他夜夜都有起來巡視。不過慫慫方才的確第一時間就發現火情了,讓它領個頭功也無妨。

等到院子裏,程遙遙才明白謝昭為什麽那麽淡定。謝家的院墻很高,能工巧匠雕砌的屋檐防火,外頭的火勢竄得再兇也撲不進來。

謝昭摟著她低聲道:“燒起來的是門口的柴垛。”

程遙遙道:“可按照這個燒法,遲早會燒進房子裏的。”

“別急。”謝昭盯著與隔壁相連的院墻,長眸微眯,側臉線條在閃爍的火光裏顯得分外冷硬。

程遙遙循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墻頭那邊忽然扔過來一根柴火,而且接二連三,拋過來好幾根燒著的柴火。

“小心燒壞我的南瓜!”程遙遙急得扯謝昭的胳膊。

謝昭走過去細看,慫慫跟著跑過去,圍在謝昭腳邊蹦跶,還用濕漉漉小鼻子嗅那冒煙的柴火,被謝昭及時拎開了。

“嚶嚶汪!”

“噓。”謝昭揉一揉犟犟的腦袋瓜,撿起燒著的柴火來。那柴火上倒了不少蠟燭油,掉在地上仍燒得很旺,可見縱火之人的惡毒。

程遙遙湊過去低聲道:“怎麽辦?”

謝昭對她輕輕一笑,道:“你瞧著。”

謝昭修長健壯的胳膊一掄,那燒著的柴火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飛回了院墻那頭。

謝家院子的小狗奶聲奶氣地叫喚起來,才叫了幾聲沒了聲音,門口的火光卻是越燒越旺,院子裏也冒出煙霧來。

程諾諾握著點火的蠟燭,露出了詭異的笑。老天爺也在助她,這條巷子裏沒人養狗,謝家那只才滿月的蠢狗,卻是一點用處也沒。

她點燃又一根柴火,燒著後正要往隔壁扔,一根帶火的木柴卻從隔壁原路飛回,正砸在她頭上。

程諾諾被燙得慘叫一聲,幾根火柴接二連三飛了回來,全砸在她身上,她的頭發和衣物都燒著了。這柴火上滴了蠟油,輕易撲不滅。原本害人的招數盡數回饋到自己身上,她慘叫著在地上打起滾來。

女人嘶啞尖銳的慘叫劃破夜空。與此同時,謝家的小狗崽子也叫了起來,奶聲奶氣的小嗓子在夜裏不算刺耳,卻連帶著遠處的狗叫成一片。

有人高聲嚷嚷起來:“著火了!著火了!”

門戶開闔,叫嚷聲響成一片,整個村子的人都被驚動了。人們在自家院子裏都能看見沖天的火光,把整個村子的夜空都映得猩紅一片。

謝奶奶和謝緋也驚醒了,披著衣服沖出來:“昭哥兒,遙遙!怎麽回事,怎麽著火了?是咱們家嗎……咳咳咳,好大的煙……”

這會兒換了風向,煙霧全往院子裏吹,氣味嗆人。而且院子裏被火光映得亮堂堂的,整座宅子猶如包圍在火海裏,十分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