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宣訂婚(第2/4頁)

大人不好意思拿,小孩子們卻都眼巴巴地看著。

程遙遙笑了笑,沖人群裏的鐵蛋狗蛋林為民他們招手:“怎麽,我才離開幾個月,你們就不跟我好了?”

“遙遙姐!”小鐵蛋第一個邁開小短腿跑了進來,其他孩子也紛紛跑到程遙遙身邊圍著她,一臉崇拜地看著程遙遙。

孩子們早就跟程遙遙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把她當公主似的捧著。遙遙姐還是這麽漂亮,像個仙女似的,身上也香香的。遙遙姐還給他們糖吃!

程遙遙抓起糖果塞發到每一個孩子手裏。村裏人給糖果看著抓一大把,實際上都是有數的,最多不超過兩顆,通常是每個孩子分一顆糖,還是供銷社裏最便宜的水果硬糖。謝家這糖果卻是供銷社賣的比較高档的什錦糖,許多種糖果混合在一塊,什麽口味都有,對孩子們來說跟抽獎似的。程遙遙抓糖也大方,一把能有五六顆呢,還往小鐵蛋的兜兜裏塞。

鐵蛋狗蛋的母親趙紅霞不好意思地叫:“鐵蛋,狗蛋,不準拿那麽多!”

程遙遙笑道:“沒事的,我們關系可好了,對不對?”

“對!我們最喜歡遙遙姐了!”孩子們異口同聲。

謝奶奶樂呵呵的,又端了點心讓孩子們自己拿。

這點心可是金貴東西,可見謝家待客的心誠。其他女人瞧見自己孩子又吃了人家糖果,又吃人家點心的,都不好意思不進來了。

等進來了,自然是滿口的好話:“你們這院子收拾的真幹凈!你瞧瞧這地磚,比我家炕還幹凈!”

從前謝家興盛之時,謝宅可不止這一間小小宅子,而是以這間宅子為中心囊括了前後兩條長巷。家中長工女傭及護院總共有二三十戶人家,都住在兩條長巷的下人房中。

現在這間宅子則是主人所處的內院。謝家老爺子是農民出身,並不大講究規矩。幾個兒子上的是洋學堂,學來了民主維新那一套,也並沒有大戶人家種種規矩。可家裏畢竟住著女眷,因此姓林的佃戶們也只有在送糧食或野味時能進一趟內宅的廚房。

當初土改抄家時,大部分老人都惦記著當初謝家老太爺的好,拘著自家後輩不許去搶砸。卻禁不住有心人的煽動,以及大部分人心中的貪念,還是被闖進門來一通亂砸。

這群女人們卻是沒有經歷過那事的。她們對地主家老宅子的印象都存在於猜想和村裏口口相傳謝家祖宅埋著幾壇金子的傳說中。

今天,這間神秘的地主家老宅子向她們敞開了大門。

眾人都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四處亂看,只覺的地主家宅子房頂好高,房梁上刻著大蝙蝠、牡丹以及許多漂亮精致的花樣。還有女人好奇地湊到柱子上看,上頭果然留下亂七八糟的痕跡,已經被人用砂紙打磨光滑,還是依稀可見。

程遙遙瞧見,心知這女人是在尋找金箔的痕跡。當年柱子上用金粉寫著字,都被人盡數刮了去。

可笑那些人不識貨,見柱子上描著金字便以為是金箔,卻不知那房梁窗戶上的木刻雕花才是真正值錢。

眾人雖然對這間宅子十分好奇,但也只限於看看廚房院子和雞圈,只有個胖婆娘一把推開程遙遙的房門,發出嘩啦一聲。

好在謝奶奶早就招呼過,各人房門都鎖住了。張愛花一下沒得逞,其他人都投去異樣的目光,她還咧嘴笑。

她妯娌劉敏忙道:“那是人家程知青的房間,姑娘家的房間怎麽能隨便看。”

張愛花不以為然;“喲,這大白天門還鎖上啦?”

林貴家的快言快語:“不鎖還讓你進去翻?”

眾人都噗嗤笑起來。這林武興家的大兒子才死,這兩個兒媳婦兒占了大房的東西,還攛掇林婆子虐待大伯留下的幾個孩子,全村都傳遍了。林婆子從前常常在村裏罵謝昭是地主家狗崽子,又罵程遙遙是狐狸精,也不知道這兩妯娌怎麽有臉進謝家的門。

謝奶奶仍是笑著招呼眾人:“都坐,來喝杯冰糖茶,一年順順當當。”

玻璃罐裏裝滿了鉆石似的雪白冰糖粒,謝奶奶用筷子夾出冰糖,往每個玻璃杯裏放一顆,提起茶壺沖入滾燙的開水,冰糖粒在水中旋轉著逐漸變小,融化。

甜水村的傳統,大年初一上別人家拜年,主人家要沏冰糖茶招待。村裏人大部分都是拿粗冰糖招待客人的,也有用古巴糖的,泡出的糖水是深紅色,底下還沉澱著渣子,喝起來甜味淡澀味重。更窮的人家就只好用糖精兌水來招待了。謝家可真大方,那冰糖雪白剔透,可是一等品。

杯子裏放一顆小小冰糖,沖上滾燙開水,喝下去熱乎乎,甜滋滋,一股蔗糖的清香沁人心脾,讓舌尖上的味蕾瞬間蘇醒。

謝家的杯子不夠,就拿出粗陶飯碗來,女人們也不嫌棄,一個個捧著糖水喝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