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炒肥腸和金幣(第3/4頁)

程遙遙沒有說的是,在程家時,程遙遙每次洗澡時間久了,魏淑英不是故意來敲門就是第二天在飯桌上抱怨,說全家四口人呢,程遙遙一個人占著浴室,害她們上個廁所都不能。姑娘家洗澡的事被放在餐桌上說,也就只有魏淑英這種人做得出來。程遙遙一個姑娘家怎麽好意思拿自己洗澡的事來跟她吵,程征作為父親也不好多插嘴的,不是裝沒聽見就是呵斥幾句,不疼不癢。這種小事不傷筋動骨,長年累月卻是怪惡心人的,程遙遙都受不了,何況是性子暴躁的原主。

謝昭的心臟好似被捏了一把,他從來舍不得委屈半點的人居然會在自己家裏受委屈。謝昭伸出手,握住程遙遙那只濕漉漉白生生的小手:“妹妹,以後我會給你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家。”

不讓你再受旁人半點委屈。

程遙遙聽懂了謝昭的未竟之意。程遙遙烏發紅唇,濕漉漉的水珠沿著小巧下頜往下淌,妖精似的偎向謝昭,熱水漫出桶沿,熏蒸得謝昭額上滲出細細汗水,滿屋的藥香水汽裏,他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了那一縷甜甜的玫瑰香。

程遙遙的甜美裏帶著刺:“誰準你轉過頭的?流氓。”

謝昭臉頰**辣的,忙轉開頭,卻聽得那嬌滴滴嗓音又摻了一絲氣急:“……轉回來!”

謝昭猛地轉回去,玫瑰香撲面而來,唇就貼上了一個軟軟甜甜的吻:“啾。”

……

等程遙遙洗完澡回屋,床上早鋪好了厚厚的床墊和被子,曬了一天日頭,松松軟軟帶著一股皂香。謝昭一松手,程遙遙就滾進被窩裏,腳碰到了一個灌好的熱水袋。

“夠不夠暖?”謝昭伸手摸了摸被子。

“夠的。”程遙遙這才摸出謝奶奶給的紅包,道:“你的紅包給我看看。”

謝昭摸出來給她,打開一看是嶄新的兩塊錢。程遙遙奇怪道:“跟我的不一樣。難道我的是硬幣?”

程遙遙說著打開自己的紅包,謝昭跟她一塊細看,卻是一枚金色的銅錢:“這是?”

謝昭道:“這是花錢。金子鑄的。”

“真的是金子!怪不得比銅錢沉。”程遙遙看著這枚外形跟銅錢一模一樣的金幣,“這個很珍貴吧?”

謝昭道:“小時候奶奶發壓歲,都用這個。”

“每人一枚嗎?”

“每人一把。”

“……”程遙遙仔細看了一眼謝昭,確認他不是開玩笑的後抽了口氣,“那一次壓歲得花多少錢啊?”

謝昭忍不住揉揉她發絲:“發下來的壓歲錢都讓大人替我們存著,算是私房。”

謝昭掌心溫暖,程遙遙忍不住蹭了蹭。她想起紅樓夢裏,賈家都是拿大把的金錁子銀錁子賞人的,這金幣也不算誇張了。

程遙遙把金幣裝進自己的小荷包裏,乖乖躺進了被窩裏。又好奇道:“這金子怎麽沒拿去換糧食?”

程遙遙問的是從前謝家生活那麽艱難,謝奶奶都沒有拿出這金子來,難道這枚金幣有什麽特殊意義?

謝昭微微一哂:“家裏只剩這一枚了,奶奶特地留給孫媳婦兒的。”

“呸,誰是你媳婦兒。”程遙遙把臉都藏進了被窩裏。過了會兒,一只白嫩的手又伸出來,嗖一下把小荷包也抓進去了。

謝昭肩膀顫動,俯下去連被子一塊抱住了,滿心都是甜意。

大年初二是個好日頭,昨晚落了一夜的霜,烏黑瓦片上白茫茫一片,屋檐下掛著冰淩。甜水村的農民都愛這好天氣,一夜的霜凍能把害蟲凍死不少,明年又是個好收成!

謝昭一大早起來,拿水瓢砸開水缸上結的薄薄一層冰,舀水澆菜。再從井裏打了幾桶水灌滿水缸。謝家的井打得很深,井水冒著煙,摸上去是溫熱的。

謝昭刷了牙,痛快地洗了把臉,把剩水倒進溝裏。這動靜驚醒了雞圈裏的雞,咕咕地叫起來,挨挨擠擠鬧著要吃食。

雞圈旁邊的柴垛上放著一個葫蘆瓢,裏頭是谷糠和切碎的螞蚱。謝昭又掐了一把青菜葉子,用生銹的菜刀剁碎拌在米糠裏,倒在雞食盆中。

十幾只黃色或蘆花色的小母雞紮進盆裏,爭先恐後地吃起來。一只紅冠子的小公雞神氣的站在圈頂上,並不跟小母雞們搶食。謝昭單獨給它灑了點食物,這是程遙遙挑的小公雞,全家人總是偏愛它一些。

東廂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謝奶奶梳好了頭,穿著嶄新的棗紅色棉襖,一邊系著領口的扣子一邊道:“昭哥兒,說了多少回這活兒不用你幹!才從上海回來,怎麽不多睡會兒?放下放下,讓奶奶來。”

謝奶奶硬是把謝昭手裏的瓢搶走了,謝昭便拿起竹枝紮的大掃把掃了掃院子。青石板地磚上的露水都結了冰,被太陽一曬滑溜溜的,謝奶奶踩上容易摔跤。

謝奶奶一邊給雞食盆添水一邊嗔怪道:“你就不能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