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蟹粉(第3/4頁)

程遙遙笑盈盈晃著腦袋:“巧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我呢,最怕就是跟人打交道的事了,孟姐你人脈廣又精明,跟我一塊兒是強強聯手!”

這一頂高帽子帶下來,孟姐忍不住喜笑顏開。她端詳了一下程遙遙:“你別跟我裝憨,我看你是個再機靈不過的。只可惜你這張臉長得實在太好了,出去容易惹麻煩。既然你這麽看得起我,那我就厚著臉皮答應下來了。”

孟姐成了合夥人,頓時認真許多。她仔細跟程遙遙研究了一番,決定將價格定在一斤禿黃油16塊的價格上。

程遙遙道:“會不會太貴了?”

孟姐笑道:“嗨,吃得起這個的人,不差這點兒錢!何況這麽好的禿黃油,他們有錢還沒地兒買去呢。京城的那些子弟,在大飯店吃一頓幾百塊也是有的,還差這點兒錢?”

這是個相當極端的年代,有些家庭一個月的菜錢也不超過一塊錢,有些人卻可以一頓飯吃掉幾百塊。

程遙遙點點頭。這個價格乍聽起來貴,可三十斤大閘蟹才做出三斤半禿黃油而已,再加上豬油和人工費,絕對值得這個價。程遙遙又道:“咱們可以出二兩的試吃裝,嫌貴的也可以買一點回去嘗嘗。”

孟姐驚艷萬分,直誇程遙遙是個商業天才。程遙遙幹笑,這個主意可不是她想出來的,後世的商家都會這一手。各家品牌都會推出MINI版的試用裝,咖啡廳和甜品店也會送小塊的甜點給顧客試吃。

孟姐拿了紙筆,把兩人想到的點子都寫下來,弄到後半夜還意猶未盡。程遙遙直打呵欠,求饒道:“咱們明天再慢慢商量吧。”

孟姐這才答應去睡覺。程遙遙開門把孟姐送走,回來正要關門時,卻跟隔壁的劉悅碰個正著。

劉悅穿著一件跟程遙遙很像的羊絨大衣,臉上帶著妝,這種打扮並不襯她的氣質,反而有些風塵味。她正躡手躡腳地就著走廊的燈開門,沒想到程遙遙會忽然出現。

劉悅瞪大了眼睛半天沒說話,顯然被嚇到了。

程遙遙不知道該說什麽,進屋要關門,劉悅伸手撐住了門縫。程遙遙皺眉道:“幹嘛?”

程遙遙披散著發絲,雪白羊絨毛衣裹在身上,不施粉黛的臉仍舊明艷無雙,透著一股令人自慚形穢的傲慢和嬌縱。

劉悅被刺痛了,她暗暗咬牙,不情願地低聲道:“你……別跟別人說。”

“說什麽?”程遙遙歪頭,烏黑發絲瀑布般披散下來,“我很困,什麽也沒看見。”

劉悅一愣,不可置信地看著程遙遙。這件事要是換成她,早就把所有人都嚷嚷起來了。程遙遙居然這麽輕易就放過她?劉悅心裏一時間五味雜陳:“你……我以前那樣對你…… ”

“別說惡心的話了!”程遙遙受不了地搓搓胳膊,“你怕人說,就別幹這種事,被人撞到你就完了。”

劉悅嘲諷地勾起唇角,程遙遙果然還是讓人討厭:“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命好,不用爭取機會就能送上門?”

程遙遙也翻了個白眼,把門關上了。

劉悅也拖著疲憊的步子進了屋,連澡都沒洗倒頭就睡,她明早還得拍戲呢。

忙活著禿黃油的事,程遙遙和孟姐還抽空去阿福的漁船上做客了。

中午時分,碼頭不遠處並排著幾十艘漁船。船夫船娘們都挽著袖子和褲腿,露出凍得通紅的手腳。他們的臉常年被江風刮著,格外粗糙,笑起來牙齒雪白。

一條條簡陋的漁船上五臟俱全,船頭放著個小爐子,隨時隨地都可以生火做飯。

這會兒正是飯點,江面上彌漫著一股辣椒悶炸魚的香氣。漁民們在江上討生活,濕氣重,很容易得風濕關節痛,辣椒和燒酒是必不可少的。

阿福大老遠就沖向程遙遙,拉著她的手興高采烈地往漁船上跑。他長這麽大,還從沒招待過客人呢!

程遙遙笑吟吟道:“你爺爺呢?”

阿福道:“爺爺去買醬油了!”

程遙遙和孟姐上了船。這對祖孫倆生活拮據,船艙裏除了一床鋪蓋,什麽也沒有,調味品只有一點鹽巴和一串幹辣椒。

阿福小小年紀,生爐子卻十分利索。他用小鍋撈了一盆水架在爐子上,很快就點著火。他又從筐子裏撈出幾只螃蟹和蝦洗了洗,等水咕嘟咕嘟沸騰起來了,就把還蹦噠的蝦蟹丟進去,蓋上鍋蓋燜。爐子裏很快就飄散出一股誘人的味道。

沒一會兒,老船夫老袁頭回來了。他提著一大包饅頭,一瓶子燒酒,還樂呵呵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紙包,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像是得了什麽寶貝。

老船夫病了那一場,身體反而比從前好了許多,風濕咳嗽的老毛病都減輕不少。現在為程遙遙提供大閘蟹,手頭也寬裕了些,能好好招待這位大貴人,老船夫心裏十分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