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埋伏(第2/3頁)

賈七打眼一瞧,只見這些匪徒大多穿著短褐粗衣,頭上包紅巾,腰上皆系紅帶,算是統一了著裝,兵刃卻是五花八門。

為首一個虬髯大漢雙手各持一柄豁口大斧,顯是用來劈柴的,余下人眾有的拎著鋤頭、有的扛著釘耙,鐮刀、獵弓、棍棒應有盡有……

一個穿著褐布袍子,手持柴刀的少年不慌不忙跟在眾人後頭,吊兒郎當地提著把柴刀,嘴裏叼著根草。

賈七默默看了一眼五皇子手中的柴刀,在一眾農具之間,這豁口大刀鶴立雞群,已稱得上神兵利刃。

再定睛一看,眾人皆是衣衫襤褸,他穿那身半新不舊的褐布袍子堪稱體面,方才那匪首稱他為“二弟”,可見他在匪幫中混得相當不錯,心中不由感慨,不愧是人中龍鳳,落草為寇還漲了行市,從皇子升為“天王”。

五皇子下到半坡,趁著群匪不注意,悄然往樹叢間一閃。

賈七不知五皇子與這夥人有何恩怨,回頭對眾侍衛道:“收了弓箭,生擒活捉,盡量別殺傷人。”

侍衛們便即收了弓箭,拔出腰間陌刀,只以刀背迎擊。

賈七賈八下了馬,輕舒猿臂攀上石壁,幾個兔起鶻落,便到了五皇子的藏身處。

尉遲淵背靠著一棵大樹,柴刀插在土中。

他抱著臂,將嘴裏的草莖一吐,笑道:“來將通名,小王寶刀不斬無名小卒。”

兩人下拜行禮:“屬下救駕來遲,請五殿下降罪。”

“好說好說,”尉遲淵笑道,瞅了一眼下方站成一團的人群,“這些都是我幫中兄弟,還請兩位看我薄面手下留情。”

賈七道:“屬下明白,已經下令生擒,絕不殺傷這些……英雄的性命,殿下不必擔心。”

尉遲淵點點頭,這才站直身子,理了理衣襟,嘆了口氣:“帶我去見阿兄吧。”

待得他們下了山崖,“鏖戰”也分出了勝負。

這些匪徒燒殺搶掠的技藝顯然不怎麽精熟,在訓練有素的侍衛面前不堪一擊,一陣叮叮當當的亂響之後,那一百多條漢子便叫侍衛們盡數擒住,有三五個漢子受了點輕傷,還都是亂鬥之中被自己人的農具弄傷的。

匪首被侍衛用馬鞭反綁了雙手,正見他的便宜二弟與兩個官兵首領談笑風生,方才發覺自己上了當,氣得跳腳大罵,罵的都是慶州一帶的土話,侍衛們也聽不懂,但知道不是好話,便有人一刀鞘抽在他嘴上,抽得他一張嘴立時腫起。

不想那匪首硬氣得很好,吐出一口血帶兩顆牙,繼續大罵。

賈七道:“倒是條漢子。”

尉遲淵對匪首拱拱手:“牛兄,得罪了。”

又對押著他的侍衛道:“牛兄是客,不可失禮。”

侍衛忙行禮道:“遵命,五殿下。”

那山匪罵到一半,忽然住口,瞪著一雙牛似的大眼:“你……你……”

就在這時,賈七已經牽了馬來,尉遲淵向匪首道了聲“失陪”,便即策馬而去。

尉遲越在車中等著侍衛們回來稟報,一邊憂心失蹤的弟弟。

聽見馬蹄聲響,他撩開車帷往外一看,卻見山道上幾人策馬奔來,幾名黑衣侍衛中間夾著個穿短褐的,不禁心生疑惑,待他們行至近前,看清那人的形貌,他先是喜出望外,懸著的心落回肚子裏,擂鼓般地狂跳起來。

不過欣喜只有一瞬,隨即怒火便竄起三丈高:“孤今日定要打斷他的腿!”便即下了馬車。

沈宜秋見他面若寒霜,恐怕那句話不是虛言。她暗暗覺得尉遲淵被打斷腿也是活該,不過到底不能眼看著事情不可收拾,也跟著下了車。

少頃,尉遲淵行至車前,勒住韁繩,翻身下馬,正要行禮,尉遲越忽然從一旁侍衛手中奪過馬鞭,劈頭蓋臉地朝弟弟身上抽過去。

馬鞭帶著呼呼的風聲,顯然是真的下了力道。

尉遲五郎大吃一驚,不自覺地擡起胳膊一擋,鞭子抽在他前臂上,只覺劇痛煞時傳遍整條胳膊,半邊身子都是一麻,他痛嘶了一聲,臉色變得煞白,豆大的冷汗滾落下來。

不過他不求饒,也不呼痛,只是咬牙忍著。

兩兄弟的性子雖大相徑庭,倔起來倒是一個德性。

沈宜秋在一旁看著,有些於心不忍。

尉遲越一鞭子抽下去,仍舊怒焰高漲,可看著弟弟這副模樣,第二鞭卻是無論如何抽不下去,把鞭子往地上一扔:“你很好。”

尉遲淵見狀,知道他已經心軟,便即順著杆子往上爬:“阿兄,五郎知錯了。阿兄若是不解恨,再多抽幾鞭,都是五郎該受的。”

尉遲越面沉似水:“以為孤不忍心打死你?”

尉遲淵方才叫他重重抽了一鞭子也沒有哼一聲,這會兒狹長的眼梢卻沁出薄紅,看著十分可憐:“五郎該死,阿兄打死五郎,省得五郎總惹阿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