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婚(三合一)(第3/6頁)

沈宜秋又道:“阿嬸別見怪,我與八妹、四姊三人情分非同一般,八妹有的,也不能少了四姊的分。阿嬸先挑兩個,剩下的兩個便有勞阿嬸送去給二嬸,四姊剛議定了親事,想來最晚明年也要完婚,正好與她作陪嫁。”

蕭氏一聽不止膈應她,二房也有份,心裏立時好受了些。

沈宜秋看了一眼芙蓉道:“阿嬸也說了,芙蓉是老夫人身邊第一得意的人,老夫人日常起居一日也離不得的。這卻是不能隨便送與阿嬸了,還請阿嬸替我還給老夫人,祖母的心意,七娘心領了。”

蕭氏叫她說得啞口無言,只是唯唯諾諾,暈暈乎乎地帶著五個婢子出了貞順院,這才愕然發現,方才自己一直被個十五歲的小娘子牽著鼻子走,毫無招架之力。

眼下想來只覺莫名其妙,她出身一等國公府,雖是庶女,但什麽樣的場面沒見過?

可方才和沈七娘相對而坐,她卻絲毫拿不出反駁的勇氣。

蕭氏百思不得其解,難不成這七娘子真是鳳凰命?要不小小年紀怎有這樣的氣勢?

當下在四個美婢中挑挑揀揀,費盡心機挑了兩個姿色稍遜的留下,送瘟神似的將另外兩個送去了二房。

沈四娘前陣子剛定下一門好親事,說的是安平伯府長房嫡次孫,本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誰知沈宜秋忽然飛上枝頭成了真鳳,登時將她的風頭搶盡,與東宮一比,伯府便黯然失色了。

這幾日她正氣悶,誰知沈宜秋得寸進尺,竟還送了美婢膈應她,饒是她平日智計百出,自詡女諸葛,此時也一籌莫展,只能氣急敗壞地摔了兩只杯子三個碗,倒在床上抱著被子哭。

青槐院卻是另一番光景,沈老夫人本以為自己主動示好,孫女定然感激涕淋,必然會來負荊請罪,誰知等了一會兒,沒等來沈七娘,卻等來了灰頭土臉的芙蓉。

芙蓉將方才七娘子與四夫人的話學了一遍,沈老夫人聽得雙眼發直,連聲罵著“孽障”不休:“當初就該將她扔在西北,叫她自生自滅!”

沈宜秋送走了四嬸,打了個哈欠,正要回房繼續會周公,才出東廂走到廊廡上,忽地又聽有人叩門。

她嘆了一口氣,只得停住腳步。

雖然她不樂意嫁給尉遲越,可也不得不承認,他在旁人眼中是塊惹人覬覦的大肥肉。

國朝儲位之爭司空見慣,太子往往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會叫人拉下馬,可尉遲越幾個年紀相當的兄弟無論手腕還是資歷都無法與他抗衡,他又監國數年,羽翼已豐,將儲君之位坐得穩穩當當,自本朝立國以來絕無僅有。

這太子妃的分量便非比尋常,只要不出意外,她便是將來的皇後。

沈家眾人固然艷羨沈七娘的好運氣,卻也慶幸選中的是沈宜秋這個孤女——她沒有父兄可以倚靠,可不只能靠著叔伯和堂兄弟了麽?

因此心思活的便聞風而動,想趕著她還未出閣先結個善緣。

沈宜秋來者不拒,但若有財帛禮物,無論多少輕重,她一概不收;但凡有人請她在太子面前“美言幾句”,或是暗示她幫忙謀個一官半職,她便直言愛莫能助。

盡管她擺出車馬不肯想幫,可還是有許多人存了僥幸之心,因此臨時抱佛腳的人仍舊絡繹不絕。

也不知這回是誰,她正思忖著,素娥已將人帶進來了。

沈三娘僵著一張臉走進來,她臉上敷了厚厚的粉,本就圓而平的臉越發像個發面團。只見她嘴唇幹涸起皮,眼皮腫起,鼻尖發紅,顯是片刻前又哭了一場。

這三堂姊最是難應付,沈宜秋一見她這模樣頭皮便陣陣發麻,上前行禮叫了聲“阿姊”,命人奉茶。

沈三娘面無表情道:“不必叨擾,我來與七妹添妝,稍坐片刻便要走。”

她嘴裏說的是添妝,可眼神活像要取人性命。

沈宜秋叫她看得心裏發毛。

沈三娘讓婢女把禮物呈上,卻是當日她赴花宴,皇後賞賜的若幹匹宮錦彩段,此外還有一個木盒子。

沈宜秋一看這光景,便知道盒子裏裝的必是那對鈿頭釵。

沈三娘扯了扯嘴角:“這些阿姊用不到了,七妹要入宮,便送與你添妝吧。”

沈宜秋淡淡道了聲謝。

沈三娘默不作聲地僵坐了一會兒,忽然死死盯住她的眼睛:“沈宜秋,你沒有話同我說麽?”

沈宜秋只覺莫名其妙:“阿姊以為妹妹該同你說什麽?”

沈三娘冷笑了一聲:“你別裝傻充楞。以前四娘他們說你不好,我一直不信,他們說你克親,我還打心底裏可憐你……”

沈宜秋臉色一變,冷聲打斷她:“我無需三堂姊可憐,你有這份閑心,不如操心你自己。你很想嫁太子麽?善壽寺的梧桐看來是不靈驗了,下回換薦福寺的文柏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