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可惜他第二日就要回上京去,朝中給予官員的婚假也不過五日。他現在身兼二職,盧龍軍到作戰時方動用,平時不過作警蹕駐防之用,殿前司的差事還是重中之重。臨近年關了,上京的巡防愈發重要,大到刑獄案件,小到火燭排水,事事都要他操心。

清圓在被窩裏極盡膩歪之能事,抱著他的腰說:“我舍不得你走。”

沈潤這個時候姿態閑雅,饜足過後便懶懶的,支著腦袋居高臨下看著她。

他的小妻子,人前人後真是兩副面孔,他喜歡她一本正經處置家事的樣子,也喜歡她撒嬌耍賴糾纏他的積黏。他擡起指尖,輕輕地,纏綿地揉捏她的耳垂,溫聲說:“公務在身,實在沒法子。我讓你跟我去上京,你又放不下這裏,再忍一個月吧,回頭我抽了空就回來瞧你。”

可是她不忍心叫他這樣來回奔波,便說算了,“你忙你的吧,不必記掛家裏。眼下天兒太冷,我不讓你走在寒風裏,要是著了涼可怎麽好!”

他嗤笑,“我為了你,夏練三伏,冬練三九。”

她愈發蛇一樣遊上來,蹭啊蹭地,拱在他頸間吹氣,“如今媳婦娶回家了,還犯得上這樣費心麽。”

他沉默了下,半晌忽然說:“娘子,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清圓怔了怔,其實這話不像他以前說的那麽花哨,但不知為什麽,直擊她的心。

她嗯了聲,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嬌聲說:“你摸摸我的耳垂,大不大?”

他說大,“不光耳垂大……”說著視線便滑下去,意有所指地往她胸前瞥了一眼。

清圓嗔著,把錦被拽得高些,掩住底下風光,正色同他言歸正傳,“祖母說了,耳垂大的人有福氣。才定親那時候我有些惆悵,及笄沒多久就要出嫁,總覺得姑娘還沒做夠。”

他眼神蒙蒙的,看得人發軟,“現在呢?”

她抿唇笑,仰起臉在他唇角親了一下,“現在覺得很好,我當真是個有福氣的人,雖沒了母親,但有祖父祖母疼愛我。後來回謝家,受了些委屈,最難熬的時候又遇見你。我稍稍嘗了一回人間疾苦,轉頭就掉進蜜罐子裏,你不知道,我多高興能嫁給你。”

他發笑,笑她孩子氣,什麽都直剌剌說出來。

“為什麽不說?”她撫著他的肩,他是練家子,肩頸的線條尤其美,不是那種女人式的美,是充滿力量的,骨感但不羸弱的美,恰到好處,多一分過於健碩,少一分又顯得單薄。她撫得興起,喃喃自語著,“我喜歡了,就要說出來,讓你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往後要是你惹我不高興了,我也會據實告訴你,讓你自省,站直了挨打。”

沈指揮使心裏哆嗦了一下,“還要打麽?”

那雙秀目擡起來,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犯了錯,怎麽不挨打?不挨打記不住的呀,我得幫你長記性。”

沈潤嘆氣,“那你呢?你要是做錯了事,該怎麽辦?”

她想了想,“我不會做錯事的。”

“我是說萬一,萬一你做錯了事呢?”

“那肯定是你先犯了錯,我才夫唱婦隨的。”

這個時候拿這種借口說事很管用,沈潤被她繞進去了,反正就是夫人永遠不會錯,即便錯了,也是他有錯在先。

他點了點頭,認命了,紅紗帳裏看美人,美人既溫順又嫵媚。他崴身躺下來,把她抱進懷裏,“先前你說很高興嫁給我,我也替你高興。倘或你嫁給李從心,現在不知過著怎樣的日子,睜開眼就是公婆妯娌,閉上眼還得想他今晚在哪裏過夜……唉,要是你過得那麽可憐,我會心疼的。”

清圓捶了他一下,“人家的夫人,要你心疼什麽!”

他把她的腿撈起來,讓她掛在他腰間,笑著說:“正因為是你我才心疼,到時候還得費心思讓你們和離,我才能把你搶過來……幸好你明辨是非,沒有嫁給他。”

這就是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嘴臉,兩個人又鬧起來,在被窩裏推推搡搡,把褥子弄得冰涼。後來發覺冷上身來,忙又抱在一起互相取暖,閨房裏的時候沈潤不是高官,清圓也不是當家主母,有什麽傻話和小性子只管使出來,自有那個和你一同犯傻的人替你接著。

只是天一亮,各自都要歸位,清圓伺候他穿上公服,垂著眼說:“等你年前休沐,咱們在家辦一回宴,好好答謝婚宴上隨了份子卻不得空親來的同僚們。再者三衙唇齒相依,咱們也得和那兩司打好交道。步軍和馬軍的指揮使夫人,到時候我親自下帖子請,女眷之間只要處好了,於你有大助益。”

沈潤托著兩臂任她捯飭,聽得歡喜了,淡淡一笑道:“夫人是我的賢內助,以前我也苦於沒有人背後拉關系,官場上和那些人來往丁是丁卯是卯,少了好些人情轉圜。如今有你斡旋,你同那些貴夫人們有了往來,我在場面上辦事也輕省。”邊說著,趁一旁伺候的人不留意,捧住她的臉,在她唇上狠狠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