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每日都這樣,怕是要把人磨死了,可是這種折磨不算壞。這一夜風雪不斷,沈指揮使也沒閑著,像要把這幾年的虧空一氣兒填上。只是小夫人初經人事,有些招架不住,到後來半夢半醒地,他還膩上來,被她一巴掌拍開了,“天都要亮了,你是屬牛的麽?”

沈指揮使說:“我不是屬牛的,我屬龍。”

龍性最淫,無所不交,清圓覺得他連她都罵上了。可惜她腰酸背痛睜不開眼,便胡亂摟住了他,膩聲說:“郎君,咱們睡會子,起得晚了,要招人笑話的……”

於是那一睡,睡到了中晌。

這就是沒有公婆的好處,否則新婚第二日,當早早起來給長輩見禮才好。清圓睜開眼的時候,有些分辨不清人在何方,左右看了看,這滿屋子大紅大綠的布置,才想起來自己成親了,嫁到沈府上了。

沈潤拱在她胸前睡得香,她有些不好意思,掩上了衣襟,推了他兩把,“快起來,咱們睡過頭了。”

沈潤這些年難得這樣好眠,他身處高位,殿前司的差事又是時刻架在火上,照嚴復的話說,睡覺只能閉一只眼睛,有點風吹草動,站起來就得走。可是昨兒夜裏太操勞,再加上她在身邊,尤其心安,一覺睡到現在,也沒覺得有任何不妥。

他惺忪著眼,探過長臂來摟住她的腰,“什麽時辰了?”

清圓手忙腳亂,“快午時了……哎呀,快起來,底下人不知等了多久了。還有祠堂,我要進祠堂給公公婆婆上香。”說著泫然欲泣,“怎麽辦,可是要叫人笑話死了,都怪你!都怪你!”

沈潤不以為然,她忙著要去找衣裳,又被他拽了回來,剝開她的交領,在那圓而玲瓏的肩頭親了一口。

“這府裏你最大,誰敢笑話你?父親和母親那頭你不必擔心,他們體諒我這個二十六歲才娶媳婦的老兒子,不會責怪你的。”他說完,無賴地圈住她,“睡個回籠覺吧。”

她氣悶不已,“我以前不知道,你竟是這樣的人。”

他閉著眼睛笑,“我只在娘子跟前這樣。”

清圓聽他叫娘子,叫得那麽順理成章,忽然有些感慨,如今自己真的為人妻了。

他眉舒目展,就著窗口的天光看,那容貌簡直像才弱冠的少年公子,誰知道他穿上鎧甲戴上兜鍪,是那樣威風凜凜的模樣。清圓頭一回對一個人有愛不釋手之感,連大圓子都沒那樣讓她心癢難搔過,唯有他,他微微仰起的唇角,也讓她覺得無比勾人。

她伏在他耳邊說:“你睡吧,再睡一會兒,就一小會兒,別管我。”然後親親他的唇角,再親親他的眼皮,輕聲嘟囔著,“我好喜歡你呀。”

他哪裏睡得著,笑得也愈發得意,閉著眼睛指指自己的嘴唇,“親這裏。”

她唔了聲,“還沒擦牙呢。”在他唇上吻一下,吻得又脆又響。

他忽然把她翻轉過來,身手矯捷地壓住她,“娘子,要再來一回麽?”

清圓扭捏著說不成,“你想弄死我麽?再說我還得去瞧瞧芳純。”

提起起這個沈潤也覺得敗興,原本家裏好好的辦一場喜事,一家子和樂多好,偏他們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鬧和離。沈家的家風,從來都是夫婦和敬,沒出過這樣的事,芳純就是太閑了,想一出是一出,弄得沈澈沒頭蒼蠅似的。

他嘆了口氣,倒在一旁,拿手蓋住了眼睛,“其實我是想著,不要去管他們的事。你雖當了嫂子,可芳純還年長你幾歲,又牽扯她娘家的人,要是處置不好,你反落埋怨。”

清圓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但她不能眼看著好好的一家人就這麽散了。她也是少年俠氣,自顧自道:“我先頭沒有進門,家裏的事確實不好插手,如今既當家了,過問兩句總是應當的。昨兒周婆子和我說,那個姚九姑娘像是有別的心思……”到底不好和男人說得太細,笑了笑道,“芳純眼下蒙在鼓裏,沒人點醒她,只怕她糊塗下去,把個好姻緣葬送了。”

沈潤是什麽腦子,就算清圓不說破他也知道,蹙眉道:“世上倒有這樣不知羞恥的人。”

清圓起身穿好衣裳,邊系衣帶邊道:“你們男人有外頭的天地好闖蕩,女人們整日屈在後宅裏,不是柴米油鹽,就是婚嫁壽誕。方寸之間能攪起腥風血雨來,螺絲殼裏也好做道場嘛。”回身拉他起來穿戴,仔細替他扣好了玉帶道,“芳純那裏我來說合,二爺這頭還需你叮囑兩句。那位姚姑娘,千萬讓他防備些,別讓她趁著芳純糊塗的時候做出什麽來。姑娘家名節最要緊,要是這上頭錯了半步,不進門也得進門了。”

沈潤聽她囑咐,明明小小的姑娘,思慮卻那麽周詳長遠,便抱住她打趣,“哪個才是你?昨晚上那個嬌滴滴的可人兒,還是今天的當家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