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命緣(第2/3頁)

皇帝下意識握住她那只手,感覺她要掙,並未如之前放開,而是握得更緊。

……過些時日,她就會見到明郎了,皇帝每每想到此事,心中就不免慌張害怕,縱是這些日子下來,她對他的觀感,或許有了點變化,但這點子變化,在她對明郎的深重愛意之前,不值一提,或許等到嘉儀生辰宴,她一見到明郎,那隱在心中的愛意便似潮水迸發,立將這點子變化,不知沖刷到哪裏去了……

心中不安的皇帝,就這般硬牽握著她的手,在她身後躺在下輕道:“現下這般無名無份,只是暫時的,等事情了結了,朕會許你名分,還有……婚禮……朕同你正式辦一場婚禮……”

皇帝記著母後所說的“只嫁過一次、只有一個夫君”,心中決計定要正式迎娶溫蘅,他擬想著那等美妙場景,微沉的心緒,也隨著這暢想,略略輕快了些,聲輕且堅道:

“朕要當著天下人的面,正式迎娶夫人,禮儀定要隆重盛大,叫天下四海皆知,若夫人不喜歡流程太過繁冗,那中間的婚俗,也可按你們青州那裏的嫁娶風俗來辦,朕聽母後說過,你們那裏嫁娶,新郎是要將新娘背進家門的,朕也背你,等到了成親那日,朕從宮門處,將你背回建章宮,還有婚書,朕不給夫人下冊封旨,朕同夫人寫婚書……”

皇帝握著她的手,在她耳邊輕絮說了許久,好像真將一場婚禮,從頭到尾,擬說了出來,心中越發情動,輕吻了下她的手背,又道:“等成親了,我們當多生孩子,一個孩子太寂寞了,薛家……只有你了,也該多多開枝散葉是不是?我們多生些孩子,一半隨朕姓元,是大梁朝的皇裔,一半隨你姓薛,歸入定國公府,若是溫老先生不大高興,那再留一個姓溫,以報答溫家的養育之恩好不好?”

溫蘅沒有說話,而皇帝擬想著那樣熱鬧的場景,心裏已是高興得不得了了,唇際也忍不住浮起真切的笑意,緊握著她的手,靠近前去,輕覆在她孕育生命的隆起腹部上,嗓音含笑道:“那可真得多生一些,兩全其美還不夠,至少得有三個,你說是不是?”

溫蘅仍是沒有回答,背著身子,兀自沉默著,皇帝輕將她攬入懷中,低道:“朕知道夫人心中不甘,可這一世,走到今天這一步,是緣是劫是命,都已無法回頭了,夫人和明郎,緣盡了,這一點,夫人自己心裏,應該比朕更清楚,往後一生,夫人是朕的女人,這一點,這一世,都不會變了,夫人不是那等稍遇磋磨即懸頸自戕的女子,夫人會好好活著,既同樣是活著,與其郁郁一生,倒不如敞開心懷,夫人說是不是?”

溫蘅聲靜無波道:“陛下是在勸我認命?”

“朕是希望夫人從緣”,皇帝道,“溫羨都同你說了是不是?今春冊封永安公主的時候,朕是真打算放手了,打算隱下你的真正身世,放你和明郎雙宿雙棲,不知真相地相守一生,可是,朕剛下定了決心,你便與明郎和離了,之後時勢變化,你又到了朕的身邊,這是命、是緣,就像在這世上,只有朕能在這樣艱險的形勢下,保護好夫人和孩子,只有朕有能力為定國公府翻案,為夫人余生平安滌清障礙,這世間,只有朕一個人,能為夫人做到這等地步,這就是緣,是朕和夫人之間斬不斷的命緣。”

溫蘅靜默良久,問:“陛下先前為何不告訴我?”

皇帝道:“夫人不信朕,夫人信任令兄。”

溫蘅依舊背著身子,眼望著碧色帳幔,輕道:“……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你。”

“……朕從前自以為足夠了解自己,遇見夫人才知道,朕原來也並不明白自己,和夫人相處越深,才越發真正明白自己,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麽”,皇帝嗓音低沉,“朕想和夫人生兒育女,想同夫人一世都在一起,希望夫人往後,能像以前一樣,展露笑顏。”

他輕道:“過段時日,就是嘉儀的生辰,明郎上折說想來與宴,朕想,他其實是想見一見夫人,夫人,其實也該見一見明郎,第一次,以薛蘅的身份相見,對過往做一個了斷,將負罪的心劫放下,才好邁看前路”,說著微擡首,幽亮的眸光與她對望,輕碰了碰她的臉頰,低問,“是不是?”

無人回答,只是涼風混著花香,逸散著沁在幽殿之中,殿外的薔薇,在暑光之下,依舊灼灼盛放,容華公主正是出生在夏日薔薇綻放時,年年總在紫宸宮過壽,也總喜用薔薇等夏時花卉裝點生辰宴席,極力華美盛大,以襯她大梁第一金枝玉葉的身份。

但今年,她這心思,卻不能如願了。

從前嘉儀生辰宴,一向簡樸的太後,總是從她心願,盡量辦得熱鬧盛大些,不僅邀請皇親貴族,後宮妃嬪也盡都與宴,為嘉儀慶生,哄她開心,但今年皇兒惹出了這档子事,宴上阿蘅在,明郎也在,便沒法像往年辦得那麽熱鬧了,請的人越多,辦得越熱鬧,簡直是看熱鬧的越熱鬧了,遂真就只命司宮台,置辦了一桌小宴,設在紫宸宮的浮光榭,與宴的,也真就幾個家裏人,因想著宴上只皇兒和明郎兩位男子,他們如今關系尷尬,怕是說不上一兩句,便氣氛滯重,太後遂又命人,將嘉儀的未婚夫溫羨,也叫了來,好讓嘉儀這生辰宴,盡量過得開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