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握足(第2/3頁)

“……朕聽了就有些生氣了,怎麽站在這兒的是我,陪你說話的是我,你都不問問我是誰,就總說明郎明郎呢,夫人聽了笑道,好吧好吧,那你是誰呢?朕喜孜孜地告訴夫人朕的名字,問夫人在這裏做什麽,夫人說自己爬上樹後,下不來了,等著人來救自己……”

“……朕立要自告奮勇,又想起自己身上臟,把自己臟兮兮的外袍脫了,又用池水把手臉洗幹凈,朝夫人伸出手臂道,我一點也不臟,可以接你下來,夫人就這樣跳了下來,撞進了朕的懷裏,好像很重,又好像很輕……”

“……朕剛抱著夫人站穩,就聽見明郎遠遠地在喊‘六哥’,朕拉著夫人就跑,可還是被明郎瞧見了,明郎跟在後面追,又問‘六哥,你跑什麽’,又問‘六哥,你身邊是誰’,朕心急如焚,想帶著夫人跑到一個誰也找不著的地方,可夫人邊被朕拉著跑,邊往後看,不停地問朕,‘他喊你六哥,他是你的兄弟嗎?’‘他就是你說的明郎嗎?’‘你為什麽要拉著我跑,你不敢見他嗎?’……”

“……朕唯恐明郎追上,瞧了你去,心裏快急死了,偏偏夫人又道‘他長得真好看,比你好看’,朕聽了一恍神,腳下一絆,摔倒在泥坑裏,貼身的幹凈單衣,浸滿了惡臭汙濁的爛泥,夫人立站得離朕遠遠的,冷冰冰地說,真惡心……”

“……朕就這麽嚇醒了,醒時一身冷汗,在榻上坐到天明,一整天,朕都想著這個夢,到今晚上元宴上,看見夫人和明郎坐在一起,如膠似漆,把盞言歡,朕回想這個夢,都覺得自己可笑,現實裏是個懦夫,只敢在夢裏搶人,可就連夢裏,也搶不到……”

“……朕知道,現在也是夢,夫人恨透朕了,不是夢,夫人怎會主動來朕身邊……”

溫蘅聽皇帝自說昨夜那場夢開始,聲音就越來越低,箍她的手,也微微放松,頭也跟著輕輕點著,像是飲醉的困意上來,快睡著了,遂就無言地等待著,等聽著皇帝碎碎叨叨,等著他困睡過去,脫身離開。

終於,連最輕微的說話聲,也困得說不出口了,皇帝眸光飄忽,像是下一刻,就要垂下眼簾睡著了,溫蘅守等著這一刻,可皇帝飄忽迷離的眸光,在即將隨闔眼消失時,無意間向下一飄,瞥見地上拖走的淡淡鮮紅血跡,陡然間,又驚得明亮起來,“夫人,你受傷了!”

皇帝腦中亂七八糟地想著,以為溫蘅先前被他帶著在裏頭一地碎瓷酒水的內殿晃走時,雙足被酒壇碎瓷割傷,遂一邊手攬著溫蘅肩背,一邊微躬身子,擔心地捉住她雙足查看。

可溫蘅今日穿的,恰是一雙赤色海棠繡鞋,皇帝瞧不出鞋上有無血跡,便輕松地摘了她的繡鞋,捉足欲看,溫蘅以為快要睡著的皇帝,忽又起了色心,驚急地直往後退,背撞在窗上。

“砰”地一聲,皇帝聽著都疼,趕緊將溫蘅撈回懷中,一手控住她不讓她動,一手順著她足踝往上,去脫她素襪,口中安撫道:“夫人別動,讓朕瞧瞧……”

溫蘅想動也動不了,人被皇帝按在懷裏,拼命蹬踹的雙足也被他摁住,氣急無力地背過臉去,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只覺羞辱。

而皇帝本來沒有風月心思,只是看到地上拖走的血跡,疑心她割傷了腳,便一定要脫鞋除襪看看,可兩只素襪被脫扔到一邊,皇帝握足於掌心,仔仔細細盤看著,沒有半點血跡傷口,心中疑惑了一小會兒,便被手下柔嫩滑膩的觸感,給吸引了去,忘記了本來看她雙足的因由,只覺灩灩燈光之下,雙足白皙纖小,皎皎如玉,十分憐憐可愛,竟不舍得放開。

皇帝捉著她一足,旖旎心思才在心中浮起一瞬,就聽殿門轟地被人推開,緊接著急切腳步聲響,有人大步闖走了進來。

沈湛在聽到那一聲極似妻子的女子尖叫後,明知沒有可能,還是停住了離去的腳步,怔怔看向那窗影。

他望見,聖上將那失足後跌的女子,抱坐在窗下,而後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與她貼面相望,好似在親密低語。

寒夜冷風呼嘯,沈湛在原地站望了好一會兒,心道自己應是聽岔了,妻子又非妃嬪,怎會身在禦殿?!

他心中啞然失笑,想是自己今夜被容華公主這事,給弄得有點糊塗了,再望了那親密低語的窗影一眼,擡腳準備走時,忽見那女子掙紮著直往後退,人都撞在了窗上,又被聖上撈進了懷中。

這下沈湛再難淡定,盡管明明不應該不可能,可那女子掙紮撞窗時發出的聲音,明明白白,就是阿蘅的聲音!!

沈湛不明白眼前為何會有這樣荒誕可怕的一幕,只覺渾身氣血直往上湧,趙東林眼看著武安侯大步向殿門走去,一邊在後追走,一邊想命禦前侍衛阻攔,可如此又顯得心虛,好像真有什麽事,他又不知殿內現下是何情況,到底是有事還是無事,這麽猶豫的一會兒功夫,就讓腳步飛快的武安侯,推門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