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過年(第2/3頁)

這話說得頗有些推心置腹的意味,和姬面露感激:“多謝姐姐提點。”

“哪有什麽提點呢?左不過是日後都還要在宮中活幾十年,我也想多結個伴。”夏雲姒笑容溫婉,“得空時不妨去慶玉宮坐坐,昭儀娘娘、周美人與玉經娥也都是好相與的,我們一起說說話。”

和姬連連點頭:“好。與我一同嫁來的如美人也不錯,改日帶她去見姐姐。”

夏雲姒噙笑:“我彈琵琶給你們聽。”

和姬也笑起來:“我們跳洛斯舞給姐姐看!”

這便算是一拍即合,夏雲姒告辭離開時,和姬含著笑親自將她送到了門口。她“借花獻佛”的那份賀禮和姬也很喜歡,道今晚便戴著去參加宮宴。

她便乘著步輦回了慶玉宮去,鶯時瞧著有些憂心,路上壓音道:“娘子也不過見了和姬娘子兩面,會不會說得太多了?”

“我也沒說什麽。”夏雲姒淡笑,“若她並不善,也不能對我如何;若當真可結交一二,那我便是一定要結交的。”

一定要結交,自不是為了所謂的“投緣”,也不是什麽看不慣吉經娥而做的“拔刀相助”。

而是為了她背後的洛斯。

她進宮的時日都不久,洛斯國王待她極好的事便已人盡皆知了。這樣的一位和親公主來日若有命在大肅做太妃,想來洛斯也要對她更加尊崇。

這樣的一個人,為何不先結交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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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又是一場宮宴盛大,群臣參拜、歌舞升平。

這樣的宮宴說是千篇一律,也足以每一場都令人心潮澎湃。

夏雲姒自一開始便被喚到皇帝身邊伴駕,臨近宴席散時,他們又如去年一般先一步離了席,同去椒房宮陪伴佳惠皇後。

離開椒房宮時已是夜色深深,然煙花璀璨。二人同行在宮道上,他執著她的手,煙花竄起的光火不時照亮她的臉,他總要出神地看上一陣。

她便在某一次時突然而然地偏過頭,迎上他的視線:“皇上看什麽!”

他局促別開,一聲輕咳:“這麽兇。可惜了,天生麗質卻生成個悍婦。”

“臣妾又沒說什麽……”她小聲嘟囔,跟著看了看眼前的宮道,“皇上不回紫宸殿麽?”

他道:“陪著你。”

她挑眉:“皇上明日還有元日大朝會。”

自臘月十五至元月十五,皇帝與滿朝文武皆可歇上一整月,唯獨這元日大朝會是個例外。

這日不僅百官皆要到場,還有番邦來朝,常常一忙便是大半日,比平日上朝更加累人。

他卻還是說:“那也陪著你。”

說著攥一攥她的手,湊笑她耳邊笑說:“還是這樣冷,可見毒沒解幹凈,朕抱著你,給你暖暖身。”

夏雲姒頓時羞赧無比:“皇上怎的也沒正經起來!臣妾無事了……”

確是無事了,她近來已不太覺得有什麽不適。只是太醫說毒素尚有殘余,解凈之前多多少少還會有些影響。

——譬如她一時半刻難以懷上孩子,又或懷上了,也難以生下健康的孩子。

這於她而言倒不是大事,她還年輕,想要自己的孩子,來日方長。

眼下她更在意寧沅的去處。

年關一過,寧沅便也八歲了,且宮中只有三個皇子,還有一個已然失了聖心。

這般一來,寧沅年齡越大地位便越穩,宮中嬪妃遲早要爭起來。哪怕不能名正言順地做嫡長子的養母、哪怕日後依舊只能當個太妃,養育過新君的太妃也是旁人比不得的。

夏雲姒沒急著說什麽,回到朝露軒就若無其事地去沐浴更衣。等到沐浴出來,他已躺上了床,果不其然地瞧見了她放在枕下的東西。

是一串用紅線編好的銅錢串子。

他正饒有興味地在手裏把玩著,笑問他說:“你多大了,還收這樣的壓歲錢?”

“呀!”夏雲姒一拍額頭,急喚來鶯時,吩咐她為她梳妝更衣。

賀玄時不由皺眉:“怎麽了?還要出去?”

夏雲姒笑嘆:“那是給寧沅的壓歲錢,原是說好除夕夜給他,結果忙了一天竟渾忘了,臣妾給他送去。”

這事是真的,寧沅無意中提起想如民間的孩子一樣要壓歲錢串,她便答應下來,認認真真給他編了一串。

但“忘了”是假的,是偏要賀玄時這樣撞上的。

她邊說邊坐到妝台前,賀玄時勸她:“明日吧。寧沅懂事,也不會計較,你看方才宮宴他都沒提。”

“他懂事那是他的好。”夏雲姒邊說邊從鶯時手裏接過帕子,急急地自己絞頭發,“可答應了孩子的事情怎能出爾反爾?他要難過的。”

他又道:“那你讓宮人送一趟。”

“可臣妾還答應陪他吃一碟餃子呢。”她說著,長聲喟嘆。從妝台前轉過臉,幽幽地望著他,“生母早逝,宮人就是照顧得再細,也總是缺點什麽。皇上只看他懂事,可七八歲的孩子哪裏該這樣懂事呢?哪個沒有哭著鬧著跟大人要東西的時候?偏他什麽都能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