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紛擾(第2/4頁)

她的話娓娓道來,令許多嬪妃都露出復雜之色——這話說的原是在理的,只是她本是昭妃的人,眼下卻說出這樣“主持公道”的話,怎麽聽著都匪夷所思。

夏雲姒也覺得意外,擡眸想瞧一眼順妃的神情,目光卻禁不住地停在了采苓面上。

——采苓的神色亦變了一變,卻並非她所料中的任何一種。不是慌張、不是焦灼,也沒有基於辯解的意味,只是怔怔地望著儀貴姬,有些茫然與不解。

這樣的神色在當下的情景裏出現在她臉上是有些奇怪的。接著她又幾度的欲言又止,最終卻沒說什麽,沉默以對。

儀貴姬信步踱入屋中:“依臣妾看,皇上倒不如也查查苓采女自己有沒有備過那樣的藥。既是日日都用,多半還會有所剩余,真要查著了,此案便也算是破了。”

采苓面上的惑色終於漸漸消失,變成了一分多過一分的驚恐。她的薄唇劇烈地戰栗起來,透著心虛,讓夏雲姒漸漸得以摸清虛實。

看來真是她故技重施了。

可這虛實好摸,苓采女是個蠢笨的也不讓人意外,儀貴姬的舉動卻更令人費解。夏雲姒又目光微移,便見昭妃也淺鎖著眉頭、目不轉睛地打量儀貴姬,端然也有同樣的不解。

忖度半晌,皇帝終是點了頭,一睃樊應德:“著人搜屋。”

樊應德躬身招手,即有幾名宦官入內,翻箱倒櫃地查了起來。采苓已是強定心神的模樣,跪在那裏冷汗直冒,尚未崩潰大約只是心存僥幸,想著或許搜不著吧。

然而禦前宮人辦這樣的事情實在頗懂門道,櫃子裏、多寶架上這些明面上的地方搜了,被子中、花瓶裏這些邊邊角角的地方也不放過。

不多時,搜查衣櫃的宦官摸出一枚布制的平安符,見封口處針腳頗松,一把扯開,旋即面色一變:“有了!”

他呼了聲,遂行上前,跪地將那平安符呈上。

賀玄時冷著臉接過來瞧了眼,一喚方才回話的那醫女:“來驗,是不是這藥。”

那醫女趕忙上前,拈出些褐色藥粉,細觀性狀、又嗅了嗅,下拜回話:“正是這種。”

在皇帝的目光掃向采苓的刹那,采苓打了個猛烈地寒噤。

儀貴姬的聲音冷硬下去:“賤婢,還真敢陷害順妃娘娘?”

“……娘娘?”采苓瞠目結舌地望著她,終是露出錯愕,“娘娘您怎麽……”

儀貴姬只蹙眉看著她。

采苓的呼吸急促起來,不可置信地連連搖頭:“娘娘怎能如此……明明、明明是您教奴婢的……”兩行清淚從她蒼白的臉上順頰而下。

儀貴姬同樣露出錯愕之色,短暫的怔忪,上前一掌摑在她臉上:“上次是意欲攀咬玉采女與昭妃娘娘,這次是本宮了麽!”

“不是!”采苓尖聲大呼,全不顧臉上的疼,怒指儀貴姬,“皇上!當真是她,是貴姬娘娘許以高位要求奴婢如此!”

接著又指向順妃身側:“還有她……山茶!是她幫貴姬娘娘傳的話,藥也是她給奴婢的!”

那叫山茶的宮女嚇得幾乎跳起來:“娘子您這是……”強定住神,又慌忙跪地,“皇上,奴婢實在不知這話從何說起。奴婢與苓采女和貴姬娘娘都並不相熟,幫不到任何一邊。再者……娘娘說過,除卻苓采女本人外……宮人出入都要搜身,這六宮皆知啊皇上……”

這話出來,屋外倒有許多人思量著點了頭。確實,這話是順妃在宮嬪晨省時開誠布公地說的。

采苓徹底慌了,驚愕交集地看看山茶、看看儀貴姬、看看皇帝,又木訥地望向殿外的每一個人。

最終,她還是撲向了皇帝:“皇上……不是這樣的!奴婢沒有說謊,真的是儀貴姬娘娘……真的是儀貴姬娘娘!”

“夠了。”皇帝清淡的聲音令她的哭喊戛然而止。

她恐懼不已地擡頭,只見皇帝淡淡地看著她。那雙本也不曾對她有過半分憐愛之意的眼睛冷如寒潭,一絲一縷的情緒都令她從骨子裏發冷。

“不……”她絕望地搖頭,不願聽到他下面的話。這種懼意甚至讓她下意識地擡起了雙手來,隔著蓬亂的頭發捂住了耳朵。

可他還是冷漠地開了口:“借著這個孩子,你還要鬧出多少事來?”

說著便不再看她:“樊應德。”

一片靜謐裏,每個人的心弦都禁不住地緊繃。

樊應德躬身上前,皇帝只給了他兩個字:“留人看好她,封宮。”

說完不多留半刻、甚至不給采苓一字的機會便轉身離去,昭妃、順妃與儀貴姬相互一望,亦提步離開。

采苓木然一瞬就又哭喊起來,連滾帶爬地想沖上去陳情,卻被兩名宦官硬生生架住,強行按回床上。

出了門,皇帝才又多言了一句安排:“三皇子日後就有勞順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