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趙韌站在青花瓷大缸旁,衣衫隨意丟在一旁的木施上,身上只穿了一條犢鼻褲,正舀起一瓢水。

昏黃的燭火勾勒出他線條完美的身材,寬肩窄腰,肌肉緊實,塊塊分明。

朝朝的驚呼聲與澆水聲幾乎同時響起。

趙韌手一抖,一瓢涼水頓時澆歪,濺了一臉一身。晶瑩的水滴順著他健壯的胸肌蜿蜒流下,流過小腹,往下滴落,洇濕了僅剩的衣物。

他望著狼狽的某處,嘆了口氣,決定放棄掙紮,擡眼看向兀自晃動不休的黃地祥雲瑞獸錦簾,沉聲道:“進來。”

外面半晌沒有動靜。

趙韌道:“朝朝是想抗旨?”

片刻後,錦簾外先探入一只玉指纖纖的手來,慢吞吞地揭開一條縫,隨即現出半張芙蓉面,秋水含波,秀發堆雲,吹彈得破的臉兒如雪玉瓊脂,精致絕倫。

她披了一件寬大的真紅色外袍,松松地用一根纏金流蘇宮絳束起,身姿窈窕,纖腰一束,裊裊婷婷地走來,嬌艷如二月枝頭初綻的紅梅。

趙韌的目光落到她發間,呼吸頓時一窒,伸手一把將她拉入懷中。

朝朝只覺眼前晃過一大片古銅色的肌膚,不由發出一聲低呼,雙手匆忙抵住他的胸膛。驟覺手下堅實而又富有彈性的觸感不對,她驀地收手,一時不知往哪裏放好。

趙韌見她慌亂窘迫的模樣,眼中閃過笑意。她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會失了章法。

他身上的水珠沾濕了她柔軟的絲袍,帶來些許涼意,很快被他的體溫驅散。朝朝覺得不舒服,掙了掙,沒能掙脫,氣道:“你把我弄濕啦。”

趙韌聲音喑啞:“無妨,待會兒朕服侍你換了。”

朝朝氣苦,誰稀罕他服侍!

趙韌仔仔細細地打量她:“這會兒過來,身子好些了?”

朝朝別過頭,竭力鎮定地“嗯”了聲。

“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朝朝搖了搖頭。

他道:“那便好。”

朝朝莫名其妙,只覺他緊緊貼著她,越來越高的體溫,胸腔的震動叫她越發不適。她不喜歡這樣不由自主的感覺,到底忍不住,偏頭蹙眉道,“我這樣不舒服,你先放開我。”

趙韌望著她嬌氣的模樣,眼中笑意愈盛,低頭摸了摸她頭上的青玉簪:“朕想放過你的,可朝朝自投羅網,叫朕怎麽放?”

朝朝一怔,下一刻,看清了他眸中深藏的暗色。她心頭一驚:“你……”他已松開她,取了一條大巾子,胡亂將自己擦幹,驀地將她抱起,扛到了肩上。

朝朝花容失色:“你做什麽?”

他聲音喑啞:“朝朝兒的衣裳濕了,朕幫你換。”扛著她直出耳房,將她放到了先前看見的屏風後的軟榻上,三下五除二,便將她被沾濕的外袍剝去了,露出裏面貼身的雪白中衣。

朝朝左右支絀,哪是他的對手,掙紮間,襟口散開了一半,露出脖頸間一大片如雪的肌膚,細膩如脂,晧如白璧,與雪白的衣料相映,竟不知是哪個更白上一分。

他眸色愈深,盯著她,如一頭野獸擇人而噬的野獸。

經過了新婚夜那一遭,朝朝哪能不知道他想做什麽?

他如今已經是她的丈夫,有權對她做任何事。可是在這裏實在太不合適了。

她緊張地攥緊了手下的軟枕,垂下了眼。暖黃的燈火打在她精致的面容上,仿佛為她濃密卷曲的長睫鍍上了一層微光,她白玉般的面頰漸漸透出粉色,朱唇輕抿,更添艷色。

趙韌的呼吸沉重起來。

他熾熱的吻落下時,朝朝長睫亂顫,忽然開口:“陛下不怕我再昏睡過去?”

趙韌的唇幾乎貼上了她精致飽滿的朱唇,聞言動作頓時凝住,盯著她目光如隼。

朝朝目光清澈地看向他,一臉無辜。

趙韌揉了揉眉心,許久,他無奈的聲音響起:“朝朝的意思,因為朕親近你,才會暈迷過去?”

朝朝長睫顫了下:“我可沒說是陛下的緣故,只是擔心……”

一根手指忽地抵上她的唇,止住了她接下來的話語。趙韌忽地輕嘆一聲,將她整個人抱起,如抱孩童,置於膝頭。

他的體溫,他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朝朝的身子又緊繃起來,不安地攥緊了手。他看在眼中,一手松松扣住她,一手一下又一下,輕輕撫著她的背,柔聲道:“新婚夜突然昏睡過去,嚇壞了?”

朝朝覺得,他要是願意穿上衣服再搞這麽一出,她會感激他的溫柔的。

然而這會兒,他全身上下只有一條半濕的犢鼻褲,這麽把只著中衣的她抱在懷中,一下又一下地拍著,她怎麽都無法放松。

趙韌低頭親了親她的額角:“別怕,朕已經讓人去找松石道長了,到時讓他給你仔細看看。”

松石道長可謂是本朝最出名的道士,道法精深,醫術精絕,活人無數,被百姓奉為活神仙。只是素來閑雲野鶴,行蹤不定,輕易找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