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救一婢

事實上,月少夫人還真是在侍疾。

安氏倒下,為了站在有理處,她主動到大房來侍疾,其一是不讓人有閑話可說,其二也是為了看看向來跋扈的安氏這段時日中饋被奪,大權被分攤,落到了何地!

不過安氏也不是個傻的,為了避免跟老夫人一樣,在月橋待了一日後把人給趕走了,這些日子,月姑娘也沒閑著,受三夫人、四夫人的邀約不時到三房、四房去坐坐。

三夫人秦氏和四夫人李氏也是個知情識趣的,月橋暗地裏的點醒不止讓她們脫離了安氏和莊氏的禁錮,還讓他們兩房如今正式在外頭有了能走動的一席之地,便是如今的吃喝也是往常想不到的。

“嫁過來這些年,我都以為這日子就要這樣熬下去了,我們倒還無事,就怕後代也跟我們一般被人壓著永遠出不了頭,那才是……”李氏感嘆著,只到底顧著月橋是大房的人沒敢說得太多。

秦氏瞥了她一眼,手腳麻利的端了茶水給月橋續上:“你四嬸說話直,侄兒媳婦莫要計懷才是。”

月橋搖搖頭,目光在外頭蔥蔥郁郁的花木上悠然看過,湖泊中心的廊橋亭中,石桌上擺著各色點心,淡紫色的薄紗垂在四角,尾處掛著幾個小鈴鐺,當微風吹拂過湖面,從那開得正艷的荷花上飄進亭子裏,聞著淡淡的香氣,聽著清脆的鈴聲,當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從嫁進府到如今,這還是第一回這般幽靜的享受一番,月橋瞥了眼遠遠守著的下人,笑道:“兩位嬸子說笑了,咱們都是一家人,原本就該和睦相處才對,何況,這寧府如今這樣龐大,也非一人之功不是?”

那兩位庶出的三、四老爺,雖是掛了個小官,但這麽多年來勤勤懇懇,也不曾在府中上躥下跳,安安分分的當起了隱形人,本就該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她這樣推波助瀾的,也不過是因為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罷了。

月姑娘完美的為自己攪和寧家的事兒想了個由頭。

而注意到月橋那一抹眼色的秦氏眼尾輕輕一掃,頓時便頗有些神秘的笑了起來,輕聲囑咐起了月橋:“侄兒媳婦,那位……”她偏了偏頭,意味深長的道:“那位秦姑是宮裏出來的,如今被你得了去,你可要記得萬事多個心眼才是,莫要被人給逮住了小辮子,難以脫身。”

李氏心眼沒秦氏多,但一聽宮裏的也正經了幾分,應和著:“是啊是啊,宮裏的姑姑們沒幾個簡單的,我看你還是把她放在別處去好了。”

月橋在她二人臉上掃過。秦氏和李氏,雖感激月橋的點撥,但到底是隔了人心,話語中許多未盡的便揭過不提。

她雙手捧著熱茶,指尖和白玉的茶盞接縫處透著淡淡的粉,如同那浸泡的茶水一般,整個人浸潤著說不出的韻味卻又惹人注目,柔柔的勾起那抹笑,在透過淡紫的薄紗穿射進來的金光之下,微微的仰著脖頸,竟比那上等白玉還來得細致,一顰一動皆是動人心魄。

秦氏和李氏看得呆滯,半晌才反應過來,為了掩飾尷尬,忙就著茶水喝了一大口壓下心頭的跌宕起伏。

這侄兒媳婦,生得實在是太好了些。

月橋卻擱了茶盞,面上帶著兩分感激:“多謝三嬸四嬸關心,月橋定然會注意的。”

秦姑的背後站的是貴妃,若是秦姑早就摸到了蛛絲馬跡,那貴妃的震怒早便應該到來才是,月橋只見過貴妃一面,知道那是一位貴氣洋溢,卻進退有度,說話有理,絲毫不以勢壓人的皇妃,只是如今幹系到的是她的家人,月橋也摸不準她的反應。

不過沒反應便說明貴妃不追究才是,不反應卻派了秦姑來幫她,這說明了什麽?

月橋若有所思,心裏一道朦朧的念頭一閃而過。

回去的路上,秦姑和綠芽皆跟在她身後,寧家府邸樓閣亭廊繁多,處處回旋精致,她帶著人穿行其中,遠遠的便有下人奴婢遙遙行禮,頓時讓她生出了高人一等的錯覺。

難怪從前無論村裏、鎮上,只要哪家的閨女嫁得好,哪怕是去有錢人家當妾也歡天喜地的,無論是長輩還是姑娘,都認為穿金戴銀、呼奴喚婢的日子才是至美,在月橋心裏是不屑與這些人打交道的。

吃香喝辣又如何,能比得過日日對著一個年長得與親爹歲數相同的當家的?

她從前不理解,但方才那一瞬間,那種高高在上,那種頓生的優異讓她對那些執迷不悟非要入那富人家的姑娘有了幾分理解。

不外乎一個權字,有權在手,至少在府中便能當個山大王一般,發號施令,莫敢不從!

在路過一片花園子時,月橋停下了腳步,望著這一片花海出了神,秦姑和綠芽面面相覷,後秦姑走上前幾步,在月橋身上柔聲說道:“少夫人可是擔心明日歸寧候府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