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金陵(一)

他這圓乎乎的跟著學規矩,臉上又玉雪可愛,別提多招人疼了。

“好孩子,快起來。”莊父莊母扶了人,莊母拉著月橋的手,上上下下的看了看,止不住的點頭:“這女娃娃真真是乖巧,長得真好,老婆子我活了這些年,還沒瞅見幾回這般標志的人呢。”

月橋被誇得臉頰生暈,垂著頭,青絲隨著頭擺動:“嬸嬸誇獎了,月橋不敢當。”

“當得起。”莊母一把挽著她進莊家門,一邊道:“老婆子我向來不說虛的。”

這話不假,莊母在貴人的莊子裏當差,一年到頭,總會接見幾次過來遊玩的貴人們,可那些深閨小姐們,有幾個像這小姑娘一般長得標志,整個人跟水做出來的一般,眉梢眼底具是江南女子的溫婉和精致,顰顰亭亭又婀娜多姿,別有風流之態。

往常見到這些長得過分妖嬈的姑娘,莊母總是不喜的,今兒見這小姑娘雖長得國色天香的,但那眉眼又藏著書卷氣兒,聲若珠翠,宛若那九秋之菊,清新脫俗,真真跟個仙女兒一般。

月橋反手扶著莊母的手,眼在後頭的月淮身上瞥過,見他眨也不眨的也正看著她,嘴角漾起一抹弧度,又快速的瞥開了頭。

月淮心裏頓時跟吃了蜜糖一般甜蜜。

莊母見小姑娘扶著的手,眉眼笑得跟深了,想來這仙女兒還是個有心的。

余春有兩子一女,兩個兒子在臨水鎮跟著舉人先生辦的書院讀書,唯一一個莊家的女兒,月橋的表姐前年嫁了人,就在金陵城裏頭,夫家是個守城門的小頭子,平日裏有幾個孝敬,日子過得自是還過得去的,那兩個小子,早聽余氏說起過表妹雲雲,得知月橋幾個要來,那是盼星星盼月亮的,不巧的是舉人老爺這兩日要帶著他們去跟別的書院一番交流,推脫不得,只得走了。

月余煦和月淮待到申時才依依不舍的離去,晌午後,月余煦還和月余糧單獨說了一陣兒,兩個把事兒都事無巨細的安排妥當,這才攜了月淮返回了明昭書院。

出了莊家,月余煦朝月淮努了一嘴:“你瞧瞧你這模樣,失魂落魄的,怎的,讓你見了人還這幅作態。”

月淮耳尖微微發紅,喏喏了半晌,直到上了馬車,才嘆了口氣兒:“月橋妹妹好像比上次更漂亮了。”

沒見到人時,月淮是日思夜想,等見到真人,他卻覺得還不如不見。

因為見了人,他根本邁不開腿,不想離開,不想離開月橋身邊半步,何況,月橋生得實在太過美麗,他心裏時常會生出一絲不知名的恐懼,他怕除了他外,還有別人也發現了月橋,他更怕,終有一日,月橋會離開他。

“哈哈哈,淮哥兒,等你們以後成親了,日日夜夜的對著,你恐怕說不出這話兒了。”月余煦捂著肚子一手拍在月淮肩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用手指拂過淚珠,正色的說道:“若成親後,你發現月橋並非表面兒看著這般溫柔,你還會喜愛於她嗎?”

“當然!”月淮想也沒想的回道,他詫異的看了月余煦一眼,疑惑他怎會問這個問題,只是想到月橋,他心裏頓時又軟成了一團:“無論她是什麽性子,都是我所認識的那個獨特的,會為人著想的月橋。”

月淮道。其實很早以前他便知道月橋並非表面上這般柔弱似水,相反在她那嬌怯的外表下,藏著一個有想法、有見解的與眾不同的女子,正以為她是那樣獨特,那樣與眾不同才深深的吸引著他。

世上會做女紅的、會三從四德的女子太多,這些人好像一個人一般,形形色色,來來去去,始終如一。可這世上能憑著性子讓人欲罷不能,愛入骨髓的太過稀少,恰好,他有幸遇到了一個。

所以,他不敢放手,因為他深知,一旦放手,他連去追回來的資格都失去了。

他的目光堅毅,說起心尖上的姑娘仿佛整個人在發光,月余煦原本是抱著試探一般的態度,見到這,已是深信不疑。

在為好兄弟和妹妹高興的同時,月余煦心裏又有種淡淡的憂傷。

連淮哥兒都有心上人了,那他的心上人又在哪兒?

趕在城門關閉前,月余煦二人回了城。而月橋三個就在莊家住了下來。

在莊家村住了沒幾日,月小弟就把村裏村外給摸遍了,月余糧也早出晚歸的尋摸周邊的底子,還把鎮上豬肉攤的情況探了探,月橋整日在家陪著莊母和余春,這一日,家裏的男人都出去幹活了,月橋幫著莊母理豆子,一邊把想讓月小弟上私塾的事兒說了一說。

“這事兒啊,簡單得很。”莊母指了指村中,給她道:“瞧見那處沒,那是莊家村的學堂,先生是位秀才公,都四十好幾了,這不今年又去考了一次明昭書院沒成,已經歇了心思,目前就專心教學生了,送哪兒去好,離家裏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