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金陵

月小弟仰著頭,小手在屁股上揉,聞言鼻子哼了哼,聲兒裏還帶著嬌氣:“姐姐壞,都不攔著我。”

在他抱怨時,月大姑娘紅唇一彎,半點解釋都無,但顯然心情很好。

真是個傻弟弟呵!

突然月小弟小鼻子抽了抽,被蓋在繡帕下的臉發出嗡聲嗡氣的聲兒:“肉…肉幹味兒……”他掙紮了幾下,把臉蛋從嬌花姐姐手裏解救出來,雙眼發亮的躺在地上,大眼對上低頭的月大姑娘時仿佛會說話一般:“姐姐,我好餓啊。”

說完,還拍了拍肚子,發出兩聲呱呱呱的響動。

月橋無奈的搖搖頭,點了點他的小腦袋瓜,煙眸含笑:“你這戲扮得不錯。”

說來這幾年她到底是缺他吃了還是缺他穿了,為了一點點肉幹都跟她玩上,這要不是親弟弟,真是早丟出去自生自滅了,沒準憑著這比戲子還入神的旦兒,還能博得滿堂喝彩呢?

月小弟一把抱住她的手指,嘟著嘴:“明明是娘說的,說要多吃才能長大,才能幫爹和大哥收豬賣肉。”

月橋嗤了一聲,壓根不信他的說詞,紅唇微抿,朝著車廂一頭努了努嘴:“呐,自己去拿吧。”

月小弟一下笑開了花,缺著兩個大牙門屁股一撅,幾個跪爬就翻箱子搗櫃了,等他心滿意足的吃完還打了嗝,余氏裝的肉幹足足少了一半。

月橋閉眼不看這糟心的一幕,在牛車噠噠噠的聲兒裏又睡了過去。

金陵臨水鎮離邊上的莊家村近得很,趕車連半個時辰都不到就到了,那莊家村一共有數百戶人家,周圍雖沒有依山傍水的,但挨著不少貴家的莊子邊,村頭不少人都在莊子上給貴人做工,余春一家,莊爹和莊母都是一戶王姓人家莊頭的小管事,平日裏就拾掇拾掇莊頭,若是有貴人來莊裏小住,負責采買,這份差事可謂是羨煞不少人。

余春兩口子一個在家照顧孩子,一個伺弄著家裏的田地,種些新鮮菜瓜販給鎮上的小販,或是給附近的莊頭上送一些。

這日,早早得到消息的余春兩口子,莊爹、莊母以及從金陵趕來的月余煦、月淮等人早早在村口等著,有那好奇的,見他們的樣子也遠遠的看了兩眼,約摸小半個時辰左右,村外的路上有蹄聲響起,漸漸的,一輛牛車朝他們的方向過來了,打前頭的那位坐在牛車前的案上,一手拉著韁繩,一腿搭在外頭,整個人英朗魁梧,迎面而來還以為是哪家大戶裏頭出來的習武的弟子呢?

牛車到了跟前,月余糧還沒來得及停下,月余煦就沖了過來,臉色揚著大大的笑容:“大哥。”

月余糧趕忙拉著韁繩,看了弟弟一眼,到底沒出口訓他險些不顧自己的安危,只額首:“二弟,”等牛車挺穩,他一個大步下車,在莊父莊母、余春夫妻面前停下:“叔、嬸,姨、姨父,勞你們擔憂了。”

莊父莊母面上挺和氣的,莊母見這英朗的小夥子,還不住的誇了幾句,余春兩個也問了他一路上如何,等月余糧回了,余春頭一個耐不住丟下他,幾個大步走到了牛車旁,掀開了簾子一角,嘴裏還有些著急:“我小侄女也來了吧,春姨真是從接到你娘的信就一直盼著呢。”

月余糧見她這反應,頗有些無奈。

感情就自己不受待見呢?

車上那素青的車簾掀了一角,露出了坐在車邊一段粉白布衣裹著的纖細身段,腰肢仿佛能一手握住,堪堪散發著水盈盈的感覺,在往上,幾縷黑發垂在胸前,遮住了那傲然的起伏,露出一抹白玉似的下巴,只一看,便足以攝人心魄,道一聲好一位絕色佳人。

再看她腿間,正爬著一個半大的胖乎乎的少年,少年睡得正香,臉上紅撲撲的,小嘴微張,露出缺了一截的牙,唇邊仿佛還有一抹晶瑩的水滯。

“春姨。”月橋喚了余春一聲兒,在她歡喜的神情裏伸手拍了拍月小弟的臉,聲音輕柔:“小華,快起來了,咱們到了。”

月余華只感覺臉上癢癢的,嘟囔兩聲,小手“啪”的一下揮開了在他臉色作亂的手。月姑娘頓了頓,在余春看不到的角落裏,眼神一淩,腳上一個用力一下踢上了月小弟的小腿。

“唔”月小弟吃痛的哼哼了兩聲,要醒不醒的。

這時余春反而放下了簾子,招呼著月老大駕車:“老大,快來,沿著這路一直到底就是春姨家了,我小侄女長得這樣乖巧,可不能讓人瞧去了。”

其他人都被這話給逗笑了,月余糧剛要駕車,就被月老二給趕去了一邊:“大哥,你陪姑姑們說說話,我給妹妹趕車就行。”

月余糧看了他一眼,只得依了他,還招呼著有些失神的月淮一路過去。

莊遠家的人走了,圍在周邊的村民們這才嘰嘰喳喳說開了:“唉,你們見到那牛車裏坐的是誰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