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活不過冬天(第2/3頁)

“不喝?”

當然要喝。

她立刻接了水,一飲而盡。甘泉入喉,立馬舒坦了。她嘆息一聲,順手將杯子還給他,“謝謝。”

李恒用力將水杯放回去,但又似乎睡不著了。他下床,站在踏板上,似乎在思考。片刻後,徑直去箱子間,一番倒騰,不知搞些什麽名堂。顧皎側耳聽了一回,然耳朵嗡嗡亂響,也聽得不是很清楚。

又半晌,人走出來,將一床衾被丟在踏板上,鋪平。所有動作十分幹脆利落,沉默中帶著較勁的味道。

顧皎心下有所覺,忙主動道,“擾著你睡覺了?明日你忙的事多,要不我睡踏板,你睡床?”

李恒不搭話,將枕頭扯下來,直接躺下了。

顧皎暗暗伸了下舌頭,暗暗慶幸汗出得多,沒有便意。否則,將更尷尬了。

次日一早,顧皎被屋中細細的聲響驚動的。

含煙正在調洗漱用的溫水,楊丫兒已經選了好幾套衣服搭在屏風上,幫她配。

“小姐醒了。”含煙小聲道。

楊丫兒立刻將烘在火爐上的中衣取下來。

顧皎自我感覺好了點,也能坐起來。她晃晃腦袋,想更清醒一些,但見楊丫兒走上踏板,整個鎮住了。李恒呢?李恒鋪下去那個簡易床呢?她慌忙撥開楊丫兒遞過來的中衣,探到床邊看,見空無一物,長舒一口氣。

看來,李恒也是個要臉的,曉得給自己遮掩一下。

“怎麽了?”楊丫兒跟著低頭,“踏板不幹凈嗎?我等會讓柳丫兒進來,把屋子全擦一遍。”

“沒有沒有。”她連連搖頭,讓小孩子幹活兒,其實蠻罪惡的。

“夫人是現在起,還是多躺會兒?”楊丫兒將中衣展開,“換身幹凈衣裳,再睡舒服些。”

顧皎聽見夫人二字,一時間沒反應得過來。等到楊丫兒再說了一遍,才無意識地“哦”了一聲。這丫頭真是含蓄啊。

她看她一眼,低眉斂目,表面平和內心玲瓏。海婆給選的丫頭功能分明,含煙就是美,楊丫兒就是聰明內斂能幹。

她一邊感嘆,一邊配合著換了衣裳。

然剛在踏板上站穩,楊丫兒便將換下的衣衫和著被褥卷起來,一並抱走了。

顧皎待要開口問,抱走了我怎麽睡?卻見含煙紅著臉,垂著頭,蹲下身幫她弄鞋子。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想起來這頭,卻忘了那頭。然她並不好去澄清,說晚上什麽也沒發生,被褥幹凈的,不用換。

只默默地站著,紅著臉看窗外被風刮落的一片枯葉。

黃葉翻飛,蕩在風中,飄飄幽幽飛上了高空。

前門大闊門,兩邊兵丁守護;正院不少皮甲衛士出入,仰頭打量四面貼著的喜字;穿門過廊,入三四進,又分了左右跨院。左邊乃是新人的住處,右邊卻有一個通道通向更後面的校場區。

遠遠地傳來金鐵之音,循著聲音去,場中黑白二騎纏鬥。銀雪翻飛,攪得漫天迷霧,一刀劍光將黃葉劈開,落在塵土上。

黑馬黑甲者,執□□,槍尖翻飛,紮得密不透風;白馬銀甲者,一柄劍,舞得更快些。馬錯了個位,劍便壓著槍了,任那黑甲如何掙也掙不開。

“喂!”黑甲擡頭,露出一張年輕男子戲謔的臉,“不是洞房嗎?怎麽力氣還跟使不完似的?”

李恒挑眉,手上越發用勁。

“聽說那顧家小姐病歪歪的,迎親的半道上嚇得暈過去了?拜堂是你抱著的呢?”黑甲槍尖往上挑,嘴咧到耳後,“昨兒讓陪酒也不陪,非說不好讓新娘子空等。結果呢?沒盡興?一大早找我打架?”

李恒懶得廢話,執劍的手一揚,撥開他的槍,只一點便貼著他喉嚨過去了。刀鋒銳利,幾根頭發飄著下來了。

黑甲不笑了,僵著臉,伸出一根手指將鋒利的劍慢慢撥開,“延之,何必呢?大家兄弟,開個玩笑,玩笑而已。”

“玩笑?”李恒收了劍,“盧士信,你不留在郡城裏過年,跑我這兒開玩笑?”

盧士信丟了手中□□,李恒也撤了劍。兩人同時翻身下馬,早有小兵來接了韁繩,將馬牽走。

李恒耍了個劍花,插入鞘中。他人長得好看,姿態也漂亮。在雪中漫行著,盧士信也不免嫉妒道,“哪兒是我要來?是咱們大小姐不放心你,非逼我來送婚儀。走的時候義父還再三交待,說命你來龍口籌糧只是權宜之計。你在河西郡幹下那樣大事,總得堵堵天下士人之口吧?”

“我知。”李恒小快步上台階。魏先生袖著手在高台上看著,周志堅則將準備好的熱布巾遞過來。他接了,丟給盧士信一張,“義父和大小姐都還好吧?”

盧士信將手臉擦幹凈,“不是太好,河西郡那幫老頑固不好弄的。”

李恒解下護甲,冷面不語。

“義父的耐心也有限。等到夏末,龍口的糧收了,那邊若還是不松口,再召你做前鋒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