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吳常在?”威武是傻了眼,“哪位是吳常在?”

不等苦瓜臉男回答,塞和裏氏卻已捂著嘴開始哭泣,“是珍珍她姐,是咱們大閨女啊!”

她這一喊威武渾身一震,接著一鐵骨錚錚的漢子當即淌下了眼淚。

那位海大人也不急,等武威等人情緒稍平後才用欣喜的語氣道:“這是大喜的事啊,如今常在母子二人都在寧壽宮太後娘娘的身邊,一切安好。”

他揮手讓一隨從送上一只木箱說:“皇上侍奉太皇太後在湯泉,太後做主先賞常在家中二百兩銀,太後娘娘說吳常在是有福之相,來日皇上回京會再有賞賜的。”

這海大人就是內務府總管海拉遜,他公務繁忙,此次親自跑這一趟也是太後的授意,賞賜帶到收了威武的一枚荷包便告辭離去。

他走後,威武捧著那沉甸甸的木箱卻站在沉默良久。這一晚威武家極為安靜,沒有別人以為的喜悅和歡慶,每個人都默默地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珍珍因為風寒這幾日睡在塞和裏氏屋內的茜紗櫥內,這日安置後她的心緒依舊因姐姐的事起伏不定,五味陳雜。

她聽見門開了又關上,似乎是威武打主屋請安回來。

沒一會兒威武吹熄了燈,一片黑暗中是威武夫妻兩的竊竊私語。。

兩人小聲說了許久珍珍一直沒聽清,直到屋裏突然響起塞和裏氏的小聲啜泣。

“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女人生孩子頭一遭哪裏是好受的。”

“皇家的孩子金貴,沒消息是怕折了孩子的福氣保不住胎。”

“你懂什麽,十月懷胎又不是母雞下蛋說來就來,你們男人什麽事兒都說的輕松。剛在阿瑪額娘跟前我沒吱聲怕他們擔心,我心裏悄悄算了下日子,女兒懷這一胎的日子剛好和皇後娘娘薨逝前後腳,會不會……”

“別瞎想,別瞎說!肯定是因為怕消息傳出來不利於保胎,你再瞎說我和你翻臉啊!海大人都是說咱們閨女如今在寧壽宮麽,太後娘娘是個慈悲人,咱們家孩子有她庇護不會有事不會有事。”

威武的反反復復絮絮叨叨暴露了他的不安,聽得珍珍更是揪心,她黑暗中開始盤算這幾個問題:

姐姐到底怎麽突然就被那個狗皇帝看上了?

現在有幾個皇子了?

她記得雍正排行老四?

雍正他媽到底姓什麽?

珍珍此時分外想念郎清,他當年那麽喜歡歷史,如果他在一定能告訴她雍正的出生年月。

另外就是異常後悔,當年她為什麽不把復習司考的時間省出來一些用來看清穿!

威武一家子是心情忐忑或喜或悲的,可擋不住族人心裏的喜悅。吳雅家上回同皇家結親那大概還得往上算個五百年,據說在金國的時候族裏有一位生得傾城傾國的姑娘做了金國不知哪位完顏家小王爺的側妃。

但那也就是個傳說,同如今宮裏這位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語,最最要緊的是常在還生了個阿哥。

第二天各房各家的人就提著禮物上門幾乎要把威武家的門檻給踏壞,而威武客氣地回絕了親戚們的好意閉門謝客。

海拉遜來給賞的時候多畢也在,他是頗能體會威武一家現在的心情,出面說了幾句話把族人都打發了回去。

如此,威武家連那箱銀子也沒敢動,開始了第二次惴惴不安的等待,十個月前皇後薨逝的時他們是等著女兒回來,如今他們是等著皇上回京,等著海拉遜口中皇帝的“賞賜”。

並不是說他們有多想要這份賞,而是只有到了那一天他們才能確確實實地肯定他們家的孩子得了名得了皇帝的青眼,最重要的是在宮中能否安穩生存下來。

這也是珍珍最期望和最擔憂之處,比起發家致富,她這位溫柔美麗的姐姐能否安好活著更重要。

海拉遜說的賞賜遲遲沒有來,多畢幫忙去打聽了下,說是皇帝回京後太子出痘宮中正亂。

他的話並不能安撫塞和裏氏,她每日長籲短嘆,魂不守舍。今兒摔破一只碗,明兒切菜的時候割破了手,茶不思飯不想,人眼見地瘦了下去。

學堂裏的孩子們大約也是從父母那聽說了什麽,瞧珍珍的眼神都同過去有所不同。

最明顯的莫過於秀雅,姐姐出嫁後她自認在學堂的姑娘中最“尊貴”,但橫殺出的這件事不但提醒了她過去族中有位比她美麗的大侄女,更提醒她眼前的珍珍未來可能得到的都比她好。

秀雅越想越膈應,說話也就一日比一日難聽,但面對秀雅的屢屢挑釁,珍珍一概用禮節性的笑容打發。她心系姐姐,無心和這秀雅這種小心眼計較。

這日珍珍從學堂回來看見家門口停著一頂四人擡的青色小轎,她立刻加快腳步飛奔入屋。

明堂裏大人們都跪在地上,香案前站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珍珍當即也跟著跪下,那男子笑著過來將她攙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