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第2/3頁)

等上了馬車,願哥兒可憐巴巴望著他的父親,問:“娘親什麽時候才回來看看我呀?”

鐘硯像被一根無形的針刺中了,手指一頓,他緩緩說道:“會回來的。”

他只是這樣說,也沒辦法給兒子保證。

若是一年兩年十幾年他都找不到顧盼,或者說,顧盼從此就這麽消失了,不知死活沒有下落,他會在無盡的等待中瘋狂。

三姨娘擺的牌位,最終還是被撤了去。

她哭天喊地都沒用,顧老爺心意已決,覺得是她婦人之仁,“你是不是想拖著府上的一起去死?惹了皇帝不快,我們都擔待不起!”

三姨娘哭的嗓子都啞了,跌坐在地上,“窈窈是我的女兒!她死了我這個當娘的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做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們不肯給她辦喪事,不肯讓她好走,我這個當娘的卻看不過去!”

顧老爺眼睛一瞪,“皇上說她沒死,她就是沒死,這些話你在我們面前說說可以,千萬別在皇帝面前胡說。”

三姨娘又哭又笑,也是瀕臨瘋狂,她說:“鐘硯那個偽君子裝什麽裝,也不知道自欺欺人給誰看,窈窈就是死了,一輩子都回不來了,鐘硯永遠都別想再見到他。”

顧老爺擡手一巴掌差點打下來,手停在半空中,咬牙跺腳又拿她沒辦法,“你!唉!”

有些心知肚明的事,何必說出來呢。

從銅雀宮燒了之後,鐘硯做夢總能夢見顧盼,夢見十四五歲的她。

燦爛日光下飛揚跋扈,穿了身頂漂亮的新裙子,似是要把所有人都比下去,她笑臉吟吟站在石橋中間,不知道看見了什麽,笑的更高興了。

鐘硯每一次都想抓住她的手腕,想把她摟入自己的懷中,卻怎麽都捉不住她。

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笑著跑到橋那頭的男子懷中,看著她滿臉羞澀摟著那人的脖子,看著他們擁吻。

他憤怒。

心如刀割。

等鐘硯好不容易快要抓住她的時候,用鎖鏈將她困在金殿中,看著她蜷縮著身體藏在角落裏,害怕的發抖的樣子。

她不肯笑了,眼眶中流著血,抓著他的袖口,低聲和他說自己疼。

鐘硯想說自己也疼,他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便從夢中醒來。

窗外的天色還是陰沉的。

鐘硯張了張嘴,喉嚨深處的血腥味齊齊湧上,他擡手隨意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清冷的兩滴眼淚無聲無息淌過臉頰。

顧盼沒想到她爹想把她嫁出去的決心如此的堅定,三天兩頭邀請趙隨來顏家做客,請他吃飯喝酒,且不斷給他們二人撮合單獨相處的機會。

顧盼說破嘴皮子都沒用,她爹一個字都不肯聽。

顧盼迫於無奈和趙隨又見了兩面,兩人都客客氣氣的,話都沒怎麽說。

她其實不太喜歡趙隨這個人,能跟鐘硯志同道合的男人能是什麽好東西?一丘之貉都是心機深沉的狠男人。

她爹不在,她和趙隨也能敞開天窗說亮話。

“趙公子......”

趙隨不合時宜打斷她,“顏姑娘,你父親於我有恩,這樁婚事若是你不願意,我也沒法子回絕你父親,只能靠你自己去說。”

顧盼想翻白眼,她也真的就翻了個白眼。

無語。

太令人無語了。

她爹現在只要能找到一個肯娶她的男人,哪裏會管她樂不樂意。

“趙公子,我爹可能更聽你的。”

趙隨笑眯眯道:“顏姑娘莫要胡說,顏老爺是你的父親,怎麽會聽我的呢?”

媽的。

這話可太虛偽了。

趙隨不想背負忘恩負義的罵名,就指望她來開這個口?如意算盤打的噼啪響。

第二天清早,顧盼被丫鬟叫醒,她坐起來一看天才剛亮,正準備躺下去繼續睡,被她爹提著耳朵拽了起來。

“窈窈,快些梳妝打扮,爹啊,什麽都給你安排好了,今日你和趙公子去廟裏上柱香,拜拜送子觀音什麽的,姻緣也不必求了,求個平安即可。”

顧盼一頭霧水,“我為什麽要和趙公子去廟裏上香?!”

昨兒見面的時候,趙隨可沒有說過這件事。

顏父蹙眉,“你先打扮再說,爹爹觀察過了,趙公子對和你的婚事沒意見,只是不肯上門,實在不行,咱們就買間院子,你倆單獨出去住?”

顧盼無力望著她爹,問:“您就這麽想把我嫁給別人嗎?”

顏父也不舍得這麽漂亮一女兒啊,但人言可畏,她都十八了,街坊鄰居嚼舌根,唾沫星子能把她說死!

“爹是為你好。”顏父接著說:“你說你喜歡兇猛一些的男人,爹也不是沒找過,可......”

可一聽是他的女兒,個個都跑了。

只剩下個不怕死的趙隨。

顧盼老老實實坐在鏡子前,讓丫鬟給她梳頭化妝,邊打哈欠邊想著,今天勢必要和趙隨說清楚,讓他必須推了這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