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絝(4)(第2/6頁)

“兒子小時候生病,母親衣不解帶的在榻前照料,如今換成母親病,兒子自然也要像是以前您照顧我一般照顧您。”

說著,段青恩起身,端起了之前丫頭放在桌子上的藥。

“方才進來時瞧見母親仿佛要喝藥,兒子喂您。”

苗氏一點都不想讓繼子喂她,她怕自己膈應死,強撐著趕人,“這裏這麽多人伺|候,哪裏就要你親自動手了,好了,快點去歇著吧,等到明日我好些了,你再來我院子裏,跟我好好說說是怎麽救的賀家哥兒這件事。”

段父一進門就聽到這句話,當即問道:“什麽救賀家哥兒?”

苗氏一見他進來,臉上神情又是一僵,她在段父面前一向是對著段青恩明誇暗貶,如救人這樣的善事,她怎麽可能願意讓段父聽到。

她張張嘴,模糊了段青恩的功勞,輕描淡寫道:“是今日青恩去了賀國公家做客,恰逢賀家哥兒落水,他幫著救了人。”

段父在官場上心思靈敏,處理公務也都一直處理的很不錯,可也許是因為全副心神都落在了工作上,對家宅事就可以稱作是十分好糊弄了,聽了苗氏這話,只以為是賀立盛落水,段青恩恰巧在旁邊幫著叫了人。

“恩哥兒做得對,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只是做善事不需得回報,雖你今日幫了賀家哥兒,但也莫要以救命恩人自居,平常相處就好。”

苗氏見段父果然如她所願沒當一回事,松了口氣。

賀國公威望這麽高,若是夫君知曉賀家老太太與賀夫人都對段青恩這小崽子感激不已,難免不因為此事對他改觀,影響到她的松哥兒可怎麽是好。

段青恩自他進門就規規矩矩的叫了聲父親行了禮,等看著段父坐下了,才應答道:“父親放心,我自然是知曉的,何況我與立盛本來就關系不錯,他落水,我跳下去救他也是應該的,想必若是換成我,他也會如此做。”

“你跳下去了?!”

聽到兒子居然是跳水救的人,段父臉上那淡然的神情一下子就變了,猛然站起身,“混賬!你明明不會水,跳下去做什麽?!”

“我又不是空著手下去的,下去前,我便將屏風踢了一扇下來丟到水裏,見屏風能浮起來,才下水救的人。”

“你!你還丟屏風!!糊塗!!”

段父用食指指著段青恩,氣的聲音都在抖:“我是怎麽教你的?啊?!我教你君子不立於危墻之下!你以為你丟了屏風進去就沒事了?萬一那屏風也跟著沉了呢?溺水的人碰見什麽了都會死命抓著不放,萬一賀家哥兒太害怕了把你拖到水裏去呢?!你想過沒?啊?!想過沒!!”

苗氏原本還覺得吹枕頭風無望,一見段父說著說著居然這麽一副暴怒模樣,心裏頓時樂了起來,不顧自己嗓子還癢癢著,連聲勸著:“夫君也莫要怪責恩哥兒,他這不也是為了救人嗎?當時情況緊急,哪裏想的了那麽多,小孩子,有了一兩個朋友便知當當做是一生知己,一時沖動也是應該的,恩哥兒,快跟你父親道個歉……咳咳咳,快啊。”

她自覺自己這話說得漂亮,看上去是在幫段青恩說話,勸導段父不要跟兒子置氣,實際上段青恩剛剛救了人,正是需要人誇的時候,段父不誇反怒叱,她又在旁要他道歉,這小子能聽才怪。

說不定直接能跳起來頂撞段父,到時候,她再火上澆油,還不能讓這父子之間有了隔閡。

而她,這個在病中還要幫這繼子說話的繼母,在段父心中的形象指不定多善良溫柔。

苗氏心裏正美滋滋,段青恩卻並沒有如她所想那樣梗著脖子不道歉,而是仿佛嚇到一般,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父親不要生氣,兒子知錯了,母親病還未好全,她心絞痛,不能受到驚嚇,您莫嚇到了她。”

一點都沒被嚇到,並且還十分美滋滋打算看戲的苗氏:“……”

這小崽子今兒吃錯藥了?

段父暴怒也只是憤怒兒子不知道愛惜自己身子,見他利索認了錯,又滿口擔心苗氏,怒意也就消了大半,重新坐了回去:“你既然知曉你母親不能受到驚嚇,竟然還不顧自身安危下水救人,也不想想你母親一向最疼你,若是你真有個三長兩短,最難受的就是她。”

段青恩跪在地上擡起頭,看向苗氏。

“啊、對。”苗氏反應很快的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恩哥兒你若是出事,你讓母親下半輩子可怎麽辦才好,你這孩子,就是太沖動。”

“讓母親擔憂,是兒子的不是。”

他認錯態度依舊非常良好,滿臉慚愧道:“只是兒子與立盛並不是母親所說那般,我們二人自小一同長大,感情甚好,還約定了待日後各自成家便結通家之好,就仿若是父親與胡伯父一般,兩人一個在還未中舉時便相交,這麽多年一直都視對方為至交好友,如今又一同在朝為官,雖非手足卻情同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