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欺瞞(第2/3頁)

他跟了過來,見她看著畫發呆,邊瞅邊問:“這畫的是什麽?”

步長悠側臉去瞧他。

眉眼像是從古畫裏拓下來的一樣,真是好看,就算將來老了,也一定是個俊老頭。

步長悠抿了一下嘴唇:“是我母親的家鄉,靈丘城,很有意思的一個地方。”微微一頓,“你去過嗎?”

他一瞬不瞬的看著案子上的畫。

她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或許只是一瞬間,或許已經過了很久,他搖搖頭,道:“沒去過。”

步長悠的心沉了下去。

他調回目光,見她表情有些怪,輕聲問:“怎麽了,怎麽這麽看我?”

步長悠回過神來,直直看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那上一年十一月你在什麽地方?”

他怔住了。

他怔的表情一出來,步長悠當下就知道鄢春君說的是實話。她忽然笑了,從案子後頭走出來,走到窗下,在圈椅中坐下來,靜靜看著他。看這個花言巧語的死騙子還能編出什麽樣的借口。

那一瞬間,相城知道自己已經失去公主所有的信任了,他再說什麽,公主都不會信了。

他攥緊自己的手,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不平靜估計會出更大的亂子,他問:“步珩跟你說的?”

已經是最壞的結果了,她也沒什麽可在意的了,步長悠靠在椅背上,閑然道:“當然,當然是你姐夫說的。”

他追問道:“他說什麽了?”

步長悠道:“說我長得像你姐姐,說你看上我是因為你姐姐,說我是你姐姐的替身。還說上一年十一月,你去沈國調查太子生母的事情,並且帶回了我母親是太子生母的結果。然後他把這件事告訴了偃月夫人,偃月夫人暗示王後,王後去了離宮,導致了我母親的自殺。”

步長悠每句漫不經心的話都像錘子,一錘又一錘的把他砸得眼冒金星。砸到最後,他幾乎站不住,只好伸手撐住桌子。與此同時,他腦子裏飛快閃過各種念頭,這些念頭最終只奔向一個結果,如何能最大程度的安撫下公主。

他上一年是去沈國查出了太子和祁夫人的關系。他當時已隱隱知道到了這事的重要性,所以並未直接告訴鄢春君。或許鄢春君察覺到了什麽,便叫他姐姐來套他的話。他在姐姐跟前素來沒戒心,走漏了風聲,這才全都被鄢春君知道了。前些日子祁夫人意外,太子身世在坊間流傳,他擔心是鄢春君做的,就去問姐姐。姐姐說鄢春君得知祁夫人在離宮出了意外也很震驚。換而言之,鄢春君跟祁夫人的意外沒有關系,他這才放心下來,不過仍沒放松警惕,關注著琮安宮裏的一舉一動。

祁夫人死了,王後牽涉其中,王上暗中派青麒衛調查,他私下打聽過結果,不過調查的那幾位同僚的嘴很嚴,什麽不說。之後王上下詔宮裏不準再討論祁夫人,也未對王後做出懲處,他便以為這事跟王後也無關。但之後王上卻未再踏進王後殿門半步,王後前去請安,他一概不見,整個八月都在冷落王後,王上這一反常舉動,又讓他又覺得與王後有關。

王後被冷落,遠在雲中的恒家立刻站上了風口浪尖,朝中有人上書彈劾雲中侯在雲中大肆招兵買馬,有不臣之心。丞相私下懷疑祁夫人的死跟王上和裴家有關。王上想削外戚,可礙於沒有理由,所以利用祁夫人撕開了這個口子。然而太後不是等閑之人,王上是她一手從沈國接回來的,如開始反咬她,她豈能坐以待斃。所以她以裴翼泄露太子身世動搖國本為由遷怒裴翼,後找禦史大夫,拿裴翼早年的小事大做文章,上本參他,弄得王上不得不將他免職。

可這些都是他和丞相的猜想,空口無憑,如何讓公主相信?

他從案子後走出來,在她跟前蹲下,仰頭看著她:“他的話三分真,七分假,公主不能全信,要是全信了,他的陰謀就得逞了。”

步長悠低眼看著他:“我要是全信就不會去找你,你告訴我,哪三分是真,哪七分是假的?”

他道:“我喜歡公主,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至於姐姐,長姐為母,我敬她愛她,她跟公主不是一回事。”

步長悠點了點頭:“我相信你,還有呢。”

他道:“夫人的意外跟鄢春君沒有關系,他把夫人的意外算在自己頭上,是為了把這個罪名過渡給我,好讓你我生嫌隙,叫你不嫁給我,叫丞相攀不上太子。”

本想順便把猜測告訴她,可想了想,還是咽了回去。沒有證據就這麽推給鄢王和裴家,搞不好公主覺得他為給自己開脫,給別人潑臟水,那他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小人了,只道:“你若是因為這個不嫁我,而嫁給了別人,他做夢都要笑醒。”

步長悠問:“那就是說,你上一年十一月真的在靈丘城,也真的查出了太子的身世和母親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