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赴宴

靖遠侯府裏,自陳氏受責沉寂後,便安生了很多。

朝堂之上卻仍風波叠起。

因元和帝盛怒之下動用了皇城司,肅王自禁足之後,王府周遭便看管得格外嚴密。肅王縱有心遮掩證據,有無數雙眼睛在外盯著,也是力所不及,而皇城司的耳目遍布四方,韓起親自盯著這件事,證據便一件件送到了京城。

似宿州蔡隱那樣的籠絡還是小事,皇城司一通猛查,還挖出了肅王與廖通勾結,貪汙軍資,往京城安插人手等諸多罪行。元和帝聞訊大怒,拼著拿下重將後可能招致的朝政不穩,將廖通問罪下獄。

而後便輪到了肅王。

雷霆之怒加身,有皇城司的鐵證擺正,肅王半分抵賴不得,便只能將長史孫溫推出去頂罪,連帶王府司諸官都受了牽累,陸續問罪。這些處置雖能分掉些罪責,卻不能平息元和帝的怒火——勾結武將並往京城安插人手,那是他的大忌!

定論之日,元和帝便將肅王召進宮裏,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而後便招來梁勛和禮部尚書,要以此罪削了肅王的爵位,令其閉門思過。

肅王聞言大驚,梁勛雖心中暗喜,卻不敢流露太過,只意思著求求情。倒是顧皇後不知怎麽得知了消息,匆匆趕來求情,端莊溫婉、母儀天下的皇後,頭一次當著大臣的面跪求皇帝,元和帝面子上過不去,讓梁勛和禮部尚書先行離開。

而後,鎮國公、肅王妃皆請旨求見,跪在殿外整個日夜,叩首求情。

如此輪番哭求,總算令元和帝怒氣稍解,見肅王戰戰兢兢,將手裏的東西幾乎都交了出來,忌憚之心才算壓下去,收回了削爵的念頭,另行重懲。

顧皇後受此事牽累,後位幾乎不保,鎮國公府也沒少受懲,被奪了好幾位男丁的官職。

肅王雖僥幸保住爵位,卻被禁足府中看管,只等哪天元和帝氣消了才可出府。

一通天翻地覆,從炙手可熱的皇子到被拘禁看管的罪臣,肅王眼見奪儲之路險些斷送,地位一落千丈,恨不得將皇城司統領韓起大卸八塊,卻又怕被人瞧見後傳到元和帝耳中,不敢大肆發作。

肅王妃來來回回地勸,也只能寬慰說,留得爵位在,往後定能有翻身之日。

身在困境,肅王也只能寄希望於此。

……

靖遠侯府裏,戴庭安卻沒打算再讓他翻身。

事不過三的道理,婦孺皆知。

肅王頭一回觸黴頭便落了個閉門思過的懲罰,這回栽跟頭,更是差點把身家賠得精光,只消再往他身上燒把火,趁著元和帝余怒未消,還能給他往泥潭裏推一把。

而這把火,自然是陳文毅了。

先前皇城司動手時,肅王被禁足府中,能施展的些許手段都拿來對付韓起,難免露出破綻。戴庭安趁機謀事,摸到線索後,便暗裏透露給了梁相——他蟄居京城,有皇城司的眼線四處盯梢,不宜太過招搖,梁勛跟肅王有舊仇,恨不得踩死此人以絕後患,自然樂意給肅王府雪上加霜。

戴庭安則仍在府裏休養。

青姈雖不知外頭暗潮雲湧,瞧戴庭安那雲淡風輕的模樣,也覺心安。

這日她去看竇姨媽,回府時瞧見有陳家的仆從在門房跟人閑談,心中詫異,讓隨行的夏嫂問了聲,才知道是陳未霜來了,心中不免詫異。

東院裏,此刻的陳未霜正坐在陳氏的病榻前,滿面愁容。

論起親近來,陳氏其實是她的堂姑姑,不過因她傾慕戴庭安,時常借故往這裏跑,加之陳氏有意借娘家和陳貴妃來當倚仗,對她頗為熱心,感情便格外親厚。前些天陳氏臥病的消息傳來,陳家曾來探望過,由周氏帶著董氏迎入廳中招待,再一道去西院。

陳氏禁足思過,出不得府門,又不敢袒露實情,只能說身體不適,應付過去。

陳未霜聽得消息,忍不住又單獨跑來。

——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關懷過姑母的病情,得知她只是失於調養,陳未霜放了心,見屋裏只有個陳氏的心腹徐嬤嬤在,話鋒一轉,便道:“聽母親說,上回她來時,是二夫人帶著謝青姈招待的,二夫人還滿口誇她。姑母這一病,可真是便宜了他!”

這話口沒遮攔,陳氏忍不住皺眉。

出了朱嬤嬤的事後,她身邊的仆婦丫鬟,皆被老侯爺叫到跟前申飭過,要緊的幾位又被戴儒拎出去單獨叮囑。這徐嬤嬤有親眷在京城,嫁了戴儒的長隨,又有老侯爺親自震懾,雖說是照顧起居,暗裏恐怕也有奉命盯梢的意思。

陳氏哪還敢再出紕漏?

聽見這話,便微微變色,“她如今是庭安的少夫人,自然很好。”

“姑母——”

“好了!”陳氏打斷她,懶得再管著閑事,又怕這魯莽侄女添亂,只肅容道:“謝氏在鐵山堂待著很好,你既稱庭安是表哥,也該叫聲表嫂,怎可這樣直呼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