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塵埃(第2/6頁)

一名婢女丟了手中的水瓶尖叫一聲轉頭跑了。

頤非痛心疾首地看著地上碎裂的瓶子和四下流淌的清水:“清水在海上比黃金還珍貴,就這麽浪費了,罪孽啊……”

他一邊搖頭晃腦,一邊往房間走。秋姜也不管他,隔了五步遠的跟著。

沒過多會兒,刀客們就氣勢洶洶地從甲板上沖進來:“丁三三逃了?逃哪了?在哪在哪?”

此時頤非已走到秋姜之前的房間門前,一腳踢開門邁進去,回頭露出半張臉懶洋洋地應道:“在這裏——”

刀客們立刻揮刀向他沖去,頤非突然手臂一長,把秋姜也拉進屋,然後砰地關上房門,厚實的門板就這樣跟第一個沖到跟前的刀客來了個親密接觸。

刀客立刻丟刀捂住自己的鼻梁:“痛痛痛痛痛……”再一放手,兩道血從鼻孔裏緩緩流下。

該刀客大怒,撿起地上的刀哢地砍進門內,入木三分,正要拔出再砍,頤非在房中道:“別進來。進來我就奸了你們二公子。”

刀客們集體僵硬。

頤非走到床邊,望著簾子內鼓囊囊的被子,一手掩唇吃吃賤笑了兩聲:“你們可想清楚了,就你們二公子這樣的,被打被罵被殺被剮都沒什麽,但如果被人那個啥了,還是被個男人給那個啥了,他會怎麽樣?”

刀客們集體顫抖,正一片寂靜時,一個聲音帶著幾分憤怒幾分冷傲幾分難以言說的羞恥地響了起來——

“會怎樣?”

屋內的頤非怔了怔,看向秋姜:“我好像耳朵出錯了?”

“你沒聽錯。是他。”

頤非變色,立刻扯掉床簾掀開被子一看,裏面鼓起來的是兩個枕頭,哪裏有雲閃閃的身影?

與此同時,一人砰地一腳踢在房門上,整扇門就那樣倒了下來,震得船身都跟著抖動。

而雲閃閃憤怒到極致的面容,赫然映入眼簾:“你要對我怎麽啥?說!什麽是那個啥?!!!”

他身後,刀客們訓練有素地圍成兩圈,宛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廊道堵了個水泄不通。

這裏是甲板下的下等船艙,沒有窗,唯一的門被踢掉了。門外有個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的雲二公子,雲二公子身後有二十多把亮閃閃的刀,而在他們腳底下,還有一大群能把人心都給叫碎了的鴨子。

頤非眼珠一轉間,已審時度勢完畢,當即上前兩步,單膝曲地跪下,把圖騰項鏈恭恭敬敬地舉過頭頂,呈遞到雲閃閃面前。

“小人從那臭娘們手中奪回了蠻蠻,特地來獻給二公子的。”

他身後的秋姜翻了個白眼——

她就知道!

這家夥,危急時刻果然又出賣她了!

雲閃閃怒沖沖地上前一步拿鏈子,誰料指尖剛碰到鏈身腳下就一滑,整個人前傾,而下一瞬,頤非已迅雷不及掩耳地將他一把架住,囚固在自己身前。

刀客們大驚失色,剛要救人,頤非已將那條頭發絲般粗細的鏈子繞在了雲閃閃的脖子上,作勢輕輕一拉,雲閃閃已殺豬般地叫了起來:“我聽你的!什麽都聽你的!”

“識時務。”頤非笑眯眯地瞟了他一眼,“先告訴我,是誰把你給放了的啊?”

“我。”

清幽飛揚的語音,分明清晰入耳,卻一時間讓人分不出來自何方。

頤非的眼神亂了一下,而就在那一亂間,只聽一陣重響,頭頂上方的天花板破了個大洞,數條拴著繩索的鐵鉤從上面擲下來,將頤非的袖子、腿、衣領、後腰穿了個透,然後跟釣魚似地一拉,頤非就被拉上去了。

秋姜一看不好,連忙飛身抓著跌在一旁沒來得及有所反應的雲閃閃一起也從洞口跳出去。

洞外就是甲板,微腥的海風把她的頭發吹的朝後筆直飛起。

與此同時,無數把槍戳過來將她圍在了中間。

秋姜立刻松開雲閃閃——從某種角度來說,她比頤非還要識時務。

甲板上,烏壓壓的士兵。

跟刀客們截然不同的充滿肅殺之氣的士兵們。

這是久戰沙場訓練有素的精兵才有的氣勢。

秋姜的心格了一下——不妙。

在她頭頂上方,頤非被鐵鉤吊在船帆上,見秋姜也被擒,不禁苦笑道:“你跟著出來幹嘛,瞎折騰。”

秋姜咬下了嘴唇,沒有回答。

前方的士兵忽然轉身,立正手中的長槍,齊聲道:“將軍!”

一三十出頭身穿鎧甲的英武男子,像一杆最鋒利的槍,氣勢逼人地從船頭走過來。

雖然秋姜是第一次見這個人,但她立刻猜出了此人的身份——雲笛。

此人就是程國當朝第一名將雲笛麽?

沒想到,他也在船上!

秋姜剛這麽想,就發現自己錯了。因為在這艘大船對面,還有另一艘更大更威武的戰船。

也就是說,在她提燈去船艙底層救頤非的時候,雲笛已登到這艘船上救了他弟弟,不僅如此,此刻他還生擒了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