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元歡的委屈來得快,去得也快,嚴褚並沒有像前段時間那般處處避開她,而是任她一雙不安分的小手到處煽/風點火,最後見她實在不安分,才不得已捉了她纖細瑩白的手指,啞著聲警告:“再不睡,今夜就別睡了。”

元歡這人感知危險的能力倒是一流,她小小的腦袋掩在男人月牙銀的長袖下,聞言悶悶地哼唧兩聲,倒也乖乖地將手收了回來。但也僅僅只安分了片刻,五根冰涼涼的手指頭又順著他腰際墜著的香囊一路向上,如蛇一般滑到他的掌心裏,虛虛地拽著他兩根手指頭不動了。

嚴褚其實也曾想過她性子柔下來,不再和他鬧的時候,會是何等的場景,可想像中的畫面和現實中的重合在一起,饒是他這種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心性,也覺出些騰雲駕霧的虛無感來。

“又哭又鬧,不成體統。”嚴褚手指自她柔順的長發中穿過,玉蘭馥郁的香氣與淡淡的藥味中和在一起,竟是出人意料的好聞,男人聲音醇如陳年美酒,元歡聽了,只覺得暈暈乎乎,臉頰都泛出醉態的胭脂紅來。

這股勁就真像飲了酒一般,不一會兒,元歡從他胸襟處擡起腦袋,點著眉心迷迷糊糊對嚴褚說:“我頭疼。”

嚴褚將懷中軟得如面條的身子撈出來放在床榻上,目光遊離在她嫣紅的臉頰和濛濛水眸之間,他的手才擡起來,元歡就察覺出了他的動作,乖乖將額頭貼上了他溫熱的手掌心。

觸手滾燙。

嚴褚將人放在軟墊上靠著,站起身來,朝珠簾外冷聲喚:“元盛。”

元盛臉上才掛好笑,左腳才繞過屏風,大半張臉還未露出來,便聽見主子爺冷得如冰渣子的聲音,“傳太醫。”

只這一句,再聯想到來之前竹枝向皇上稟報的話,立刻就能猜到裏頭的那個鐵定身子又出狀況了。

太醫其實才回去沒多久,來來回回的又折騰了不少時間,一陣兵荒馬亂後,已經接近子時了。

好好的西南風刮著刮著,到了這個時候又下起雨來,淅淅瀝瀝的小雨飄在風裏,落在暗寂無聲的紅墻綠瓦上,順著屋脊而下,滴潤在泥土裏。

清茶上來給元歡額上敷了一條巾子,元歡經過這麽一鬧,倒是精神了,扒拉著嚴褚的袖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扯東扯西就是不肯閉眼。後者看了,向來冷硬的眉眼柔和下來,既覺無奈又覺心疼,到底隨著她的性子說了她愛聽的話,“快睡吧,朕不走。”

元歡眼眸一亮,睫毛輕顫,十分聽話地闔了眼,沒過多久,又悄悄睜開了一條縫,雖然什麽也瞧不見,但一聞著空氣中繚繞的青竹味,便覺著心中癢癢酥酥,安心得不得了,她拽著男人袖邊的手指動了動。

“身子還難受?”嚴褚皺眉,俯身觸了觸她燒得粉嫩的臉頰。

元歡點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小小的身子挪到了裏邊,她將胳膊伸出暖絲被,拍了拍靠近床沿的位置,也不知是因為難受還是因為困意上了頭,眸中霧蒙蒙的一片,就連聲音都拖著軟軟的調子:“你也躺上來啊。”

“……”

嚴褚知曉她失憶前後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但每回面對她這般令人遐想的話語和舉動,仍是不知如何應對的好。

元歡見他遲遲沒動作,又半坐起身來摸到他的小指輕輕地勾著,也沒有再說什麽話,只是那好看的桃花眸裏水霧蓄起,盈盈欲落,嚴褚毫不懷疑,只要他此刻說上一聲不,那淚珠子又得成串地掉。

僵持了片刻,嚴褚坐在床沿上,漠著一張臉脫靴上榻,元盛見此架勢,遲疑著踱步上前,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嚴褚搖了搖頭。

這段時日京中不太平,今日呈上的折子還剩一小半堆在禦書房,按照以往情況,萬歲爺不批完折子是不會上床歇息的,任誰勸都不好使。

果然有九公主陪著,情況又另當別論。

燭火搖曳,暖帳生香。

嚴褚只覺得要命。

他才躺上去,元歡就一點點蹭著挪過來,見他毫無動作,便越發得寸進尺了,直到她將腦袋擠進男人火熱的胸膛,又滿心歡喜地蹭了蹭,這就準備閉上眼歇息了。

“歡歡。”嚴褚扼住她雪白的手腕,聲音因為黑暗而有了深沉的欲/念,元歡順勢將手指搭在他的掌心裏,一下一下地輕撓。

“我是個男人。”他眼底翻湧出無盡的墨色,手掌緩緩收攏,與她根根如青蔥的手指相扣,恨不得能融她與骨血中才好。

若是他沒感受過那般銷魂蝕骨的滋味還好,可一旦嘗過了,又憋久了,便是食髓知味千回百轉繞在骨子裏,她再這般熱情地貼上來,懵懵懂懂地勾著他,哪裏能忍得住?

元歡恍若未聞一般貼上來,手撫上他的臉頰,而後頓在他的左眼皮上,再是一陣玉蘭香撲面而來,溫軟濕熱的唇瓣輕落在他的眼皮上,如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