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鋒初露(第2/3頁)

此時曹鑠正刷刷刷地記筆記,而曹丕則大拉拉地盤腿坐著,小嘴裏葡萄嚼個不停。“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曹丕一手托腮,“我們家的兄弟姊妹太多了,將來家產不好分。”

曹鑠直接一核桃砸曹丕腦門上。曹丕還沒有蓄發,光腦殼挨了這一下竟然啥事沒有。他倒是扁扁嘴,做了一個要哭的起手式,然而環顧四周——一個冷漠無情的曹鑠,一個幸災樂禍的孫權,好吧,收眼淚。大兄不在真的是委屈死阿丕寶寶了。

而此時高台之上,仿佛被打了雞血似的鄭輟還在慷慨激昂地繼續他的演講:

“——且不止是農夫之家為多子所困,官宦之家亦然。父親一人的余蔭,要恩澤十幾個兄弟,這怎麽可能呢?所以免不了有旁支子弟走歪門邪道,靠阿諛奉承、蠅營狗苟、欺壓鄉鄰來維持父親在世時的優渥生活。

“農夫比田多,多出來的就成了流民;紈絝比官位多,就會擠壓賢人的位置。假使每家每代所生不超過兩個兒子,又何至於到了今天的地步呢?!”

“簡直是一派胡言!”台下的學子們還沒有開始駁斥,就聽見一聲怒吼伴隨著兵刃的巨響,震得人耳膜生疼。所有人扭頭望去,只見學宮大門外站著個身高八尺的武將,手握一根沉重的長矛,矛身敲在青石地面上,竟使得三尺見方的巨大石面龜裂開來。

正是在潁川郡任校尉的張飛,張翼德。

“要是每家只生兩個兒子,那我等都不用活了。”張飛朝著鄭輟怒目而視,“今早大兄就收到密告,有人在學宮妖言惑眾,該當死罪。果真遇上你個妖人,衛士何在,還不隨我上前誅殺此賊?”說罷,就帶著人要往學宮裏闖。

“住手!”已經頭發花白的蔡邕一個箭步擋在大門口,“稷下兩百年,沒有下獄的先生;太學四百年,沒有斷首的學子。許縣學宮因太學,望稷下,自仲華公開壇講課以來,還沒有那支部隊敢持兵刃跨過此門。老夫忝為學宮祭酒,就不能使文人傲骨折斷在此!你想要在學宮中殺人,就先從老夫屍身上跨過去!”

張飛對待鄭輟不屑一顧,但蔡邕這樣德高望重的大儒,他還是很尊敬的。經蔡邕這麽一說,連忙後退兩步,讓兵器離蔡邕遠一些。但張飛心裏是不服的,瞪大眼嚷嚷,神情還頗有幾分委屈:“蔡太傅,那你就任由他妖言惑眾啊?曹公正月才下令鼓勵治下百姓多生子嗣,這大軍一走就打臉,不合適吧。”

“鄭生所言,再不合適,也該由學宮士子駁倒。不然以後大家用兵刃定道理就成了,還要學問做什麽呢?”蔡邕義正言辭地說。

方才被鐵甲兵嚇到的學生們這才紛紛回神,站到蔡邕身後。

“蔡公所言甚是,這是我們學宮內部的事,還不勞將軍費心。”

“張將軍,鄭某狂生罷了,且看我讓他羞愧而逃。”

……

眼看著場面被控制住了,激動的曹丕也跳回到坐具上。“蔡邕那老兒迂腐歸迂腐,但還是有幾分可取之處的。”他往嘴裏丟了一顆碩大的紫葡萄,“這張將軍是誰人的部下?敢在二叔的學宮撒野?”

曹鑠和孫權對視一眼,紛紛眯起眼。都是權貴家的孩子,本能地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但以他們兩個的年紀閱歷,還沒能憑蛛絲馬跡看清重重迷障。曹鑠將兩顆核桃捏得死緊,手指關節白了紅,紅了白。

要不要告訴二叔呢?可是二叔在潛心鉆研虜瘡的解藥。

就在三個少年猶豫的當口,廣場上的局勢再生變化——潁川太守劉備出現了。“備替曹公駐守潁川,便不敢玩忽懈怠。”中年男子語氣陳懇,謙謙有禮,讓人平白生出幾分好感來,“此人趁曹公出兵之際擾亂後方,有奸細的嫌疑,備不敢輕易放過。”

蔡邕眉頭皺起,嘴角下拉:“學宮——”

“學宮是先帝的寢宮,備自然不敢持兵擅闖。”

這話說得奇怪,劉協墓道都封死了,還提寢宮作什麽?但蔡邕來不及去細想,他只求劉備不闖進來殺人。蔡邕後退一步:“劉太守能明理,自然是最好的。”

劉備長揖一禮:“此人來歷不明,著實可疑。且先讓諸生與他辯過一場,只散場後,還是要將人抓捕起來,等待曹公歸來發落。若是讓他跑了,借著學宮的名義去別處宣講些‘生子禍國’的謬論,你我都擔待不起。”

他將曹操搬出來,又往學宮頭上扔了一口大鍋,一下子把學子們給懵了。當即就有人打退堂鼓,小聲嘀咕:“等散場,人出了學宮,就與我們沒幹系了吧。他與我又不沾親帶故。”

蔡邕也是猶豫不決,眼看就要答應劉備了。

鄭輟急了:“蔡太傅,我是誠心在許縣求學,可不是什麽奸細啊!我祖籍冀州巨鹿,如今家人都住在徐州小沛,我在家中行四,人稱鄭丁童,一查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