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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科達帶著楊奎進來,蔡隊長趕緊起身敬禮:“王處長,我是保密局湖州站行動隊隊長蔡強。”

“怎麽回事?”王科達沒心情和他寒暄。

“在會場內發現一名共黨,對方逃到後山,被我們擊斃了。”

“身份查明了嗎?還有沒有同黨?”

“他以前在湖州活動過,是個交通員。我們有隊員認出他了。其他沒有查到。”

王科達很是惱火:“他混進會場來幹什麽?跟誰聯絡?什麽都沒查到怎麽就打死了呢?”

“他反抗得太厲害,還打傷了我的人。”

“屍體怎麽處理的?”

蔡隊長支吾起來:“屍體……我已經派人搜了,還沒找到。他在水潭裏中的槍,應該是死了。”

原本還顧忌著保密局的臉面,王科達不好發作,這下忍無可忍:“你們地方保密局辦事怎麽能這麽粗糙?‘應該’‘可能’‘估計’這種詞就是廢話。楊隊長,你派人去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從現在開始,這裏就由我們警局接手了。”

從房間出來時,王科達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內政部的人殷勤地給文人們安排住處,王科達則一副恪盡職守的樣子,集合人馬,利落地分配著巡邏和站崗的任務。一切看上去都井然有序,氣氛也很平和,文人們自然沒有任何起疑。

丁放被分配到半山的一棟別墅,從彎彎曲曲的棧道上去,便能看見那棟掩映在竹林裏的法式小樓。顧耀東作為她的私人警衛,和趙志勇一起被指派到丁放門口站崗。夜裏,趙志勇站了一會兒就困了,於是他和顧耀東約定,下半夜他來接替顧耀東,便回去睡覺了。可顧耀東一直守到連蟲鳥都沒聲了也沒看到趙志勇的影子。他和趙志勇住同一間房子,回去看了一眼,見趙志勇鼾聲四起便又到丁放門口站崗去了。

大概到了八點,丁放的門口已經候了一群男男女女的青年作家。趙志勇在旁邊打著哈欠,似乎還沒睡夠。

一名女作家問道:“警官,我們能進去跟丁小姐說兩句話嗎?”

顧耀東:“她很快會出來,大家還是耐心再等等吧。”

另一名女作家小聲問:“是不是因為我們這些小作家沒有名氣,所以丁小姐不想見我們啊?”

顧耀東:“她可能剛起床,還不太方便。”

禮堂門口鞭炮聲喧囂,作家文人們陸續入場,禮堂裏已經坐了不少人,氣氛很火熱。顧耀東看了一眼手表,也有些納悶。

其實丁放早就醒了,她蒙頭裹在被子裏,一想到要和一大群陌生人在禮堂裏坐一整天,不得不客套寒暄,不得不聽內政部那些官員滿嘴虛情假意的廢話,她就不想起床。像只肉蟲一樣在床上滾來扭去賴了半天,最終還是只能咬咬牙,把大大的框架眼鏡往臉上一戴,下了床。她懶得施粉黛,只把睡衣換成了一條簡單的素色裙子,梳了梳頭發,草草了事。

一開門,丁放就看見杵在門中間當門神的顧耀東被人群擠開。

一名青年女作家激動地說:“丁作家您好!我是《新青年》雜志的專欄作家。我很早就是您的書迷,他們大家都是這樣!我們今晚想邀請您參加青年作家聚會。”

丁放很冷淡:“我比較喜歡安靜,真的不習慣這樣的場合。”說罷她朝禮堂走去,眾青年作家連忙跟上,糾纏在她左右。顧耀東和趙志勇被甩在了最後。

趙志勇:“這些人也真是,不嫌打擾人家。”

顧耀東覺得奇怪:“她來交流會,不是因為喜歡和大家交流文學嗎?”

“你是不是傻子?”

顧耀東一臉聽不懂的樣子。

“她根本就不想來。內政部打電話,市政府秘書處親自出面,都沒能請動她。就是因為那天看見你被處長發配去刷澡堂,又被一處的人欺負,她想替你出口氣,所以才答應來莫幹山,而且還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面,點名要你做私人警衛!你說你那天多有面子!警局不知道有多少人心裏羨慕得要死!”

顧耀東望著被一群人糾纏的丁放的背影,心情有點復雜。

禮堂裏,正在舉行莫幹山文化交流會的第一場座談。主席台上坐著一排內政部官員,一名秘書。下面坐了百來名文人作家。會場兩側均有刑一處警察站崗。王科達和楊奎坐在最後一排,顧耀東則和趙志勇陪著丁放坐在窗邊。

大會氣氛並不算平和。有人只是傾聽,有人秉持中立兩邊安撫,但更多的人是在為無數遭受迫害的反內戰人士發聲。

一名文人起身問道:“既然這次大會由內政部主辦,我想必然不是只為了討論學術。我們是不是可以暢所欲言?”

台上的內政部官員假惺惺地笑道:“當然。各位都是文化界的代表,學術也好,時政也好,舉辦這場交流會,就是為了讓政府和諸位坐在一起,公開、公平地討論問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