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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姐。”

沈青禾回頭看他。

“你聽說過‘白樺’嗎?”

“樹?”

顧耀東苦笑了一下:“是啊,一棵樹。我怎麽會懷疑是你呢?”

沈青禾故作一臉茫然:“懷疑我什麽?”

“不重要。我可能腦子壞了。”

沈青禾憋著笑:“怎麽能這麽說自己呢!那……現在為什麽又不懷疑了?”

“除了賺錢和塞錢,什麽都不會。怎麽可能是你?”說完他轉身回了房間,沈青禾還沒反應過來,顧耀東的房門就關上了。

沈青禾回了亭子間,關了門,站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居然跟他道歉?大概自己的腦子才壞了!

第二天,顧耀東從早上到警局開始,就一直坐在辦公桌前寫東西。

趙志勇湊過來看了兩眼:“新人總結?寫得怎麽樣?”

顧耀東苦笑:“寫結案報告才發現,我進警察局以後一共就參與了兩個案子,一個陳憲民,一個大昌客棧,兩個都寫不出結果。”

自從木匠劉澤沛被刑一處逮捕後,就再也沒了下文。顧耀東只知道他還有個名字叫陳憲民,犯了殺人案,除此以外,他對案件的了解僅限於報紙上一則豆腐塊大的報道。寥寥幾十個字,說得不明不白。他在警局裏打聽過案件的調查情況,但是大家都只說案子已經了結,除此以外只字不提。一樁殺人案就這麽無聲無息地結案,封存了。

一根手指在桌上“咚咚”敲了兩聲,顧耀東這才回過神來。

夏繼成拿起報告看了幾眼:“客棧失蹤案的人已經找到了,為什麽寫‘未結案’?”

顧耀東很認真地回答:“因為我沒有親眼見到那個人。在哪兒找到的,人是死是活,還有那天晚上來客棧的到底是什麽人,這些都沒查清楚。”

夏繼成看了他片刻,“哼哼”冷笑兩聲,把報告隨手扔桌上了。

“處長,您不問為什麽陳憲民的案子也是未結嗎?”

“一處的案子。我沒興趣。”

顧耀東猶豫了一下:“那……我能打聽一下,陳憲民最後是怎麽判決的嗎?”

“別跟個長舌婦似的光打聽別人的事。自己的事解決了?”

“我?”

“你的證件呢?”

顧耀東頓時矮了半截:“您都知道啦……”

夏繼成瞪了他一眼,走到辦公室中間,頗有氣勢地一聲吼:“集合!”一屋子懶散的警員趕緊站起來。

夏繼成清了清嗓子:“去黃浦分局。”

兩輛警用卡車急刹車停在黃浦分局門口。刑二處警員幾乎全體出動,各個穿著制服戴著警帽,精神抖擻,氣勢十足。夏繼成只穿了襯衣,連警帽都沒戴,看起來反倒是最隨意的一個。

顧耀東小心翼翼地最後一個下了車:“處長,我們這樣沖過來,會不會影響不好……”

一向溫和的李隊長把車門“啪”地一關,嚇了顧耀東一跳。

李隊長:“堂堂上海市警察總局刑警二處的人,被一個分局的小隊長把證件沒收了,這才叫影響不好!”

顧耀東詫異地看著他。

李隊長:“看什麽?以為我只會織毛衣?”

肖大頭伸了個小指頭尖:“顧耀東,你在我們刑二處雖然是這個,但也輪不到他們來欺負。懂嗎?”

顧耀東一臉似懂非懂的樣子,趙志勇拉著他小聲說道:“別看他們平時愛罵你,這種關鍵時候,不會含糊的。”

顧耀東:“可他們確實沒把我怎麽樣,大不了我去總務處補辦證件。處長,真的不用為了我把事情鬧大了。”

夏繼成:“你丟的只是證件嗎?”

顧耀東很老實地:“是啊!”

趙志勇小聲提醒道:“還有刑二處的臉面。”

顧耀東看了看大家,所有人都一副準備大幹一場的架勢。於是他不吭聲了。

這天陽光很好。黃隊長正坐在分局後院的陽傘下,喝著碧螺春,看著兩名警員清查卡車上的貨箱。那名酗酒的轎車司機就站在他身後。

他很愜意地呷了一口茶,茶杯放到面前的小桌子上,然後大聲問道:“車上都什麽東西?”

一名警員報告:“報告隊長,這些是洋酒和罐頭。最後二十箱好像是山貨。”

黃隊長:“趕緊清完!”他從兜裏摸出一沓東西,一本是顧耀東的證件,他翻開看了看,不屑地扔到桌上,還有一個信封是沈青禾給的錢。他從裏面抽了幾張給轎車司機:“昨天那女人給的。這是你那份。”

“謝謝黃隊長。”

“往後還是注意點兒,看好了情況再動手。”

轎車司機數著錢:“在黃浦區這片,誰敢跟您過不去啊?那小警察被您沒收證件,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這話顯然很受用。黃隊長蹺著腿得意地:“別拍馬屁了。昨天幸虧遇見的是個新人。要不然還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