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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耀東笑著說“謝謝”,夏繼成笑著說“辛苦了”,兩個人笑得連嘴角弧度都一樣。沈青禾臉色越發難看。
夏繼成:“說到慶功,顧先生、顧太太,我今天是奉副局長之命,親自上門給顧警官送獎狀的。像他這樣既非警察學校畢業,又才入職一周的新人,能有這樣的成績,在我們警局也是頭一例。感謝二位為我們培養出這麽優秀的人才。”
夏繼成鄭重其事地拿出了獎狀:“顧警官立功,也是我們刑二處的榮耀。這是獎狀,希望我們的小顧警官再接再厲。”
顧耀東靦腆地笑著,這一整天他笑得牙都酸了。
耀東母親歡欣地捧著獎狀怎麽也看不夠:“明天我就去買個新畫框裱起來掛墻上。沈小姐,你在外面跑單幫,認不認識賣畫框的朋友呀?”
沈青禾回答得很禮貌,也很冷淡:“不好意思,不太熟悉。”
“那我是買個正方形的好呢,還是長方形的好看?”
“您覺得合適就好。”
顧邦才一聲令下:“別光顧著說話了,先吃飯,先吃飯。”
顧耀東並不覺得坐在長官身邊吃飯有什麽不同,筷子“嗖”地伸出去,精準地搶在夏繼成前面夾了一塊紅燒肉。沈青禾親眼看著他一口塞進嘴裏,吃得津津有味。她越看越氣,“啪”地放下筷子。
所有人都看著她。
“不好意思,我剛想起來跟人約好了打電話談筆買賣。你們吃吧。”沈青禾起身離開了。
晚飯後的福安弄是極其熱鬧的。孩子們跑來跑去地打鬧;幾個中年男人照例圍在橘黃的路燈下打牌,時不時為著輸贏爭論幾句;女人們在旁邊看熱鬧,聊家常,手上做著各自的針線活。夏繼成從顧家出來,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越走越冷清。
轎車就停在弄口。上車關上車門,他就意識到後座有人,但並不意外。坐在後排的人是沈青禾。對她來說不用鑰匙打開車門並不是難事,她已經在這兒等很久了。
沈青禾:“顧耀東為什麽是功臣?”
夏繼成:“陳憲民被捕是因為出了叛徒。顧耀東只是被利用了。”
“為什麽偏偏利用他?”
“因為他夠努力,夠無知,王科達需要一個幌子掩蓋叛徒的存在,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沈青禾幾乎要冷笑出聲:“你的意思他是無辜的?”
“對。”
“我就不相信這件事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他自己都承認在戶籍科找到線索了。我們費盡周折,好不容易拿到了特別通行證,只差最後一步我就能把他送上船安全撤離了!就因為顧耀東,我們這麽多人的努力全白費了!”
夏繼成一直靜靜地聽沈青禾說話。懷疑,不滿,憤怒,她有很多情緒只能在他面前表現出來。好在情緒慢慢過去以後,她依然會思考,會分辨。
兩個人沉默地坐了片刻。
“火發完了嗎?”
沈青禾不再說話。真相也許就是夏繼成說的那樣,只是難以接受。
“發完了就回去睡覺。明天該幹嗎就幹嗎。”夏繼成的聲音有些不近人情,沈青禾從後面看著後視鏡,裏面是一張不容置疑的臉。
顧耀東開心地捧了一盒紅果罐頭,一邊舀著吃一邊從灶披間出來,剛好遇到回來的沈青禾。
“沈小姐,這個紅果罐頭太好吃了!謝謝啦!”
沈青禾不想搭理他,悶頭上了一段樓梯,忽然又停下轉身看著他:“有這麽好吃嗎?”
“是很好吃!”
“那你都吃了吧。反正都過期一年了。”說完,沈青禾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顧耀東回味著紅果的味道以及沈青禾的話,不禁幹嘔兩下。
還是初夏時節,亭子間的夜晚就已經悶熱起來。沈青禾郁郁地開窗,往外一推,窗戶扇就往下掉,嚇得她趕緊扶住。窗外一絲風也沒有,屋裏屋外都不爽快。也許再有幾日,天氣就真的要熱起來了。她翻出工具敲敲打打,盼望著營救陳憲民的行動能一切順利,這樣就能盡快離開這個徒增煩惱的地方。
劉警官從大昌客棧拿回那幾張讓石立由辨認的戶籍卡時,不小心蹭上了油漆,回了刑一處,他還在想辦法清理,但是怎麽也弄不幹凈。
楊奎從旁邊經過時看見了,“不是讓你給那個人送日用品過去嗎?還在弄什麽呢?”
“有幾張戶籍底卡,不小心蹭臟了。”
楊奎看了看:“都臟了還費這個勁幹什麽,直接扔了,讓戶籍科重新做幾張。你趕緊辦正事,把東西送過去。”
夏繼成站在走廊裏,從窗口遠遠望著樓下的院子,劉警官拎著包裹和楊奎說了幾句話,然後將包裹放到汽車後座,開車離開了警局。夏繼成注意到劉警官穿的是便衣,他看了眼手表,離開了窗邊。
刑二處依然一片閑適,只有趙志勇在來回忙碌著收拾顧耀東的桌子。顧耀東以為要卷鋪蓋走人那天,把所有私人物品收在了一個紙箱子裏。趙志勇還原的時候,不小心把那本《鸞鳳禧》掉在了地上,裏面掉出來一個小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