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合一)(第3/6頁)

她篤定驗不出來,既驗不出毒,今日的一切,既不成立也十分可笑。

就不能是張太夫人看她不順眼,指使仆婦誣陷於她嗎?

誰知張太夫人卻一口答應,“好,請大夫來!”

府裏聘有大夫常駐,很快將人叫來,另老太太還讓傅延親自打發人,去回春堂叫了兩個口風緊密的相熟大夫來。

三名大夫圍著那盅羹湯又聞又嗅,各種手段,最後得出結論,眼觀鼻鼻觀心拱手:“稟諸位,此湯無異。”

三人對高門陰私避之大吉,一確定,立即告退走人。

楚姒心中早生了警惕,老太婆太過幹脆,幹脆得她直覺不妥。

果然,大夫一退下,不待她開口,張太夫人已搶先道:“老身曾聽聞,有些厲害秘毒,無色無味,沒法驗出,卻能教人逐漸衰弱,數月後就死去。”

“老婆子也不知傳聞是真是假,只我賞了孫子湯羹,你大驚失色得連禮數都不顧,沖進來又拉又推的。”

再次點明楚姒一開始的大異舉止後,“你說三郎正服藥羹,唯恐藥性相沖,姑且就算是吧。”

“既如此,那就你喝了罷!”

楚姒一窒倏地擡眼,張太夫人居高臨下,正冷冷盯著她,一字一句。

“老婆子以項上頭顱擔保,這就是昨日送到東書房那一盅,你把這羹湯喝下去,老婆子就信此事與你全無幹系。”

“你總沒有服用藥羹調養,唯恐沖了藥性吧?”

張太夫人嘴角挑起一個諷刺的弧道,和傅縉隱晦對視了一眼。

二人當然知道,楚姒不可能喝下毒湯。

楚姒這尾巴掃得太幹凈,無憑無據的,也無法將這罪名給她落實。

那就蛇打七寸,扒下她一層皮。

楚姒之所以如魚得水,縱橫鎮北侯府無往而不利,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依仗,那就是當家人傅延的信任有加。

一旦打碎了這份信任,如惡狼去牙,如何作勢兇狠,也再有心無力。

張太夫人一步接著一步,將這盅毒湯擺在楚姒的面前。

堂內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看向楚姒,包括傅延。

楚姒微微垂頭,寬袖遮掩下的雙手緊攢成拳,微微顫抖著。

死老太婆!

這湯她當然是不可能喝的。

眼下這困局,該如何破?!

她悲憤擡頭看向湯盅,心念急閃,思索對策,耳畔張太夫人冷道:“你且小心些,莫要手滑打碎了。”

楚姒恨得幾乎咬碎一口牙,她能清晰感受側邊傅延的視線。幾個呼吸過去了,再緩慢也必須給出反應了,偏偏她無計可施。

手心汗津津的,數九寒冬,一滴汗水沿著鬢角落在她的衣襟上,楚姒陷入了此生最狼狽的境地。

前無去路,也後退不得,心焦如焚,余光且見傅延眉心緩緩收攏,她心頭“咯噔”一下。

不好!

“夫人!”

就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有一人沖了出來,“噗通”一聲在楚姒身前重重跪下,“太夫人侯爺,容稟啊!”

“夫人乃堂堂鎮北侯府主母,上進出皇宮拜謁貴妃,下應酬見客與各家夫人交往,怎可如此受辱?!”

此人正是楚姒乳母梁嬤嬤,梁嬤嬤悲哭:“這湯固然無礙,只是夫人若為洗脫嫌疑就喝下了,那她還有甚體面可言啊?”

“她還要如何進宮赴宴,賞罰下仆?”

“且夫人千金貴體,如何好喝這來歷不明的湯羹?婢子孤陋寡聞,也知外頭黨爭甚劇,萬一真如太夫人所言,卻是外人的圈套,這……”

她轉向傅延,連連磕頭:“侯爺明鑒,夫人操持家務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啊!”

重重幾下,梁嬤嬤額頭已見了紅,她倏地直起身,看向那盅羹湯,“若要驗證是否有毒,何須夫人?”

她一咬牙,竟直接搶上前,捧起那盅冷湯,連續幾大口吞咽,竟是一仰而盡,幹幹凈凈,不留分毫。

“砰”一聲瓷盅落地,楚姒瞪大眼睛,“嬤嬤,你!”

她撲了過來,梁嬤嬤順勢捉住她的手,緊緊捏著,主仆二人對視,梁嬤嬤目中閃過決然之光。

方才那場面,是絕不能善了的,就讓她來,為主子解開這困局!

她重重一叩首,昂然道:“若我三五個月不死,還望太夫人還我家主子一個公道!”

梁嬤嬤頗清楚這毒性,與劑量有很大關系,她過後扣喉盡力吐出一些,至少能拖延三月半載。

一斷定“無毒”之後,她立即自裁身亡,表示以命為主子鳴冤,此事即可順利了結。

楚姒轉瞬已明白,她痛憤乳母犧牲,更知機不可失,強自壓下顫栗,立即對傅延哭道:“我竟是做錯了什麽,竟讓母親這般疑我?若傅家容我不下,我回鄧州就是!”

傅延一擰眉:“你胡說些什麽?”

……

這件事,高.潮叠起,最終以梁嬤嬤的毅然犧牲拉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