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合一)(第2/6頁)

“昨日申時,我院內管灑掃的陳嬤嬤背人出了福壽堂,悄悄追上了剛請安回去的孫媳婦。何曾想,她竟提了一盅羹湯,說是奉我之名給承淵送去。”

“我從未命人給承淵送過羹湯!!”

傅延瞳仁一縮,久浸官場的他,已立即明白其中關鍵,捏了捏拳,他勉力按捺住繼續細聽。

“昨日至今,我細查了查,這賤婢是七八年就背了主的。”

七八年前,她正跟著老侯爺在封地頤養天年,張太夫人淡淡陳述一句,聲音陡然一厲:“竟有人在你父親的眼皮子底下就敢弄了鬼!”

其實老侯爺日常哪能關注個把庶民?但到底養了多年,張太夫人對養子還是頗了解的,傅延極敬崇其父。

果然,他眸中立即閃過慍憤之色。

“那賤婢鉆了孫媳婦新進門的空子,竟順利將羹湯送入了承淵書房內!”

老太太面露悲憤:“二郎去東書房等他長兄歸家,只差一點,就一點點,他就喝下了那盅湯了!!”

“哐當”一聲,重錘落地!

雖差點中招的是傅茂,但往東書房送的湯,目標顯而易見是傅縉,鎮北侯府世子。

張太夫人目光如電,倏地瞥向一直摟著兒子垂首不語的楚姒,“此事關竅,老身未曾透露分毫,除去身邊寥寥數人,府內一概不知。”

既滿府不知關竅,那方才楚姒的突如其來的行為,正正此地無銀三百兩。

“咱們這府裏,人心只怕是不幹凈的。”

傅延喉結滾動一下,緩緩轉身。

他表情都是僵的,在此刻之前,他都以為家裏是上下和睦的。

震驚疑慮,不敢置信。

楚姒一看,就知大事不好,她立即哭道:“這是汙蔑,胡言亂語!”

“母親,我進門十年有余,自問恭恭敬敬,晨昏定省從不敢懈怠,您這是為何?!”

“這無憑無據的,你是要逼著兒媳去死呀!”

她跌坐在冰冷水磨石磚面上,哀哀哭著看向傅延:“三郎從小身子骨就不壯,我從不敢叫他亂用吃食,這你不是不知道。”

“近日天寒,我請大夫進府給他切了脈,開溫養藥羹正用著,這藥性相沖可大可小,這母親不知,但我又怎敢讓他亂吃?”

“你若不信,即便遣人去查,看我早幾日是否喚了大夫進府?”

楚姒淚如雨下,信誓旦旦,所說的也勉強能圓過得去,最重要的是無憑無據,傅延聽了,神色果然稍稍緩和了一些。

楚姒乘勝追擊。

“人說後母難為,果然不假。父親當年要把承淵兄弟接了去,怕也是防備我。可,可我又能如何啊?”

她哀哀哭道:“這些年往沐陽送的物事,無一不精無一不好。待父親百年,承淵兄弟歸京,我更是誠惶誠恐,日夜關懷,又不敢過分親近,就是唯恐有一點落了不好,被人詬病。”

“夫君,這麽多年了,你都是看在眼裏的!妾身不敢居功,只求今兒勿要按上這莫須有的罪名罷了……”

不得不說,楚姒這麽多年來,是做得無可挑剔的。她儼然一個嘔心瀝血的慈母,導致傅縉歸京後,也不得不配合著上演這一場冗長的母慈子孝大戲。

她蹙眉痛苦,淚流滿面,傅渙受驚嚇,惶惶摟住母親,淚水也“吧嗒吧嗒”地落下。

母子抱頭痛哭,此情此景,傅延也不禁露出一絲動容。

楚姒一步緊接一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眼看逐漸扭轉下風。但誰知,這時候,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

楚玥和傅縉前後腳來了。

楚玥才接的訊,而傅縉是剛下值趕回的府,父親出遠門歸家,二人自然要第一時趕來問安。

這正正趕上的,就是楚姒這一番母慈子孝的肺腑之言。

楚玥還好,輩分小不當事,閉緊嘴巴縮在一邊旁觀。而傅縉的表現,就精彩多了。

“昨日,阿茂差點就喝下了那盅湯,都已就唇,幸我及時趕回。”

傅縉聲音很啞,低低道來。

他仿佛一夜未眠又飽受煎熬,面容有幾分掩不住的憔悴,看了眼楚姒,喉結滾動幾下,卻沒說出話來。

他未質詢繼母半句,他是內斂的,目中掠過一抹悲色,“母親臨終前,命我要好生照顧阿茂,我……”

“阿茂今年,才十五……”

溫良卻單薄的少年隨兄嫂進了門,就立在一邊,沉默低下頭。

傅延立即看了次子一眼,見一切安好,才松了口氣。

楚玥則瞄了眼仍一臉黯傷的傅縉,這位也是高手啊。

這麽一打岔,楚姒醞釀的所有悲情氣氛已消失殆盡,傅延動容收斂,目光已見清明。

楚姒暗恨。

她不等傅縉再說什麽,毅然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擡頭看向張太夫人:“母親說的什麽毒湯,可是這盅?”

她手一指,眾人齊齊看向張嬤嬤手上的湯盅,楚姒悲憤:“既是毒湯,何不驗一驗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