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安州

陸晚晚側眸望過去, 門口已湧進幾個人。

店小二跟在他們身後, 神色焦急地開解道:“焦爺,這裏早有人定下了,隔壁包廂還在,掌櫃的說給您讓兩成價。”

焦爺懷裏摟了兩個小倌兒, 一腳踢翻店小二, 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小二嚇得臉白如紙,這位焦二是鹽幫的人。在水運不便的北方地區, 鹽幫的人很有勢力, 焦二作為靖州鹽幫的二把手,尋常囂張跋扈慣了。

最要命的是這人還是個斷袖,素來葷素不忌, 屋裏這公子生得如同碧玉玲瓏般晶瑩剔透,被他看去了還不知生出什麽亂子。

果然, 焦二進門一瞅到陸晚晚,那死魚珠一般的眼眸頓時生出光彩, 目光凝在她臉上難分難舍。

“這是哪家的小公子?”焦二撇下他懷中的小倌兒朝陸晚晚走過來。

他見過的絕色伶人不少, 但像陸晚晚這種還是頭一回遇到。

陸晚晚嫌惡地別開眼, 沒搭理他。

焦二摸了摸下巴, 走到她身旁,桀桀笑道:“小公子性子還挺拗。”

他伸手去抓陸晚晚的手, 陸晚晚狠狠拍了他一巴掌,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滾。”

“老子就喜歡這個調調。”說著,他撫了撫手背上被拍紅的那一塊, 笑著湊上前,說:“你這手可真夠白真夠嫩的。”

說著他又朝陸晚晚探出手,陸晚晚暗暗納了納手腕上戴的金鐲子,手指摁在機括上。

焦二要是敢再動手動腳,她就讓他好看。

就在她準備按動機括的時候,焦二忽然發出一聲慘叫。

他被人從身後捏住了手腕,往後拖行了兩步,扔在地上。

眾人看過去,有個穿玄衣的男子站在焦二旁邊,低著頭,側臉堅硬,眉眼冰冷而又俊朗,眼神冷如刀鋒,掃過人的時候閃著冷冰冰的光。

但當他的目光落在那青白袍子男子身上的時候,忽的變得柔和了很多。

焦二從地上爬起來,罵罵咧咧道:“是誰?是誰敢動老子?”

他看到了謝懷琛,沖上去要打他:“你這龜孫子,老子也是你敢動的?”

謝懷琛眸子冷冷的,沒有絲毫溫度,提溜著他的一領子臂上用力,將他扔到了桌案上。

他側眸問陸晚晚:“他剛剛是那只手碰的你?”

她輕搖了下頭,說:“忘了。”

“轉過去。”謝懷琛扣著焦二的右手,柔聲對陸晚晚說道。

陸晚晚不明所以,還是轉過身,看向窗外。

謝懷琛從筷筒裏抽出一根筷子,速度極快,眾人還沒來得及眨眼睛,便聽到焦二的慘叫聲。

他竟然將焦二的手釘在桌案上。

焦二痛得大叫,忙喊了他守在門口的兄弟上來收拾謝懷琛。他的那堆小嘍啰還沒上樓,樓下謝懷琛的部下聽到響動,忙湧了上來,一堵墻似的攔在門口。軍營裏刀尖上走過來的軍人,並非焦二這群市井嘍啰可比的,他們當時便慫巴巴地四散逃開。

謝懷琛一腳踏在焦二的背上,一字一頓道:“算你命大,今日上元節,饒你一命。”

焦二痛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經過這場鬧,他們再無心情看煙火,謝懷琛轉身牽起陸晚晚回刺史府。

小二追了出來:“兩位爺,你們快些離開靖州吧,那人是靖州鹽幫的二把手,得罪了他,恐怕他是要回頭找你麻煩的。”

陸晚晚掏出了一錠銀子給小二,這店小二方才護過她。

“多謝。”她說道。

謝懷琛生於天子腳下,皇城根邊,對鹽幫的勢力不大清楚。但陸晚晚卻是清楚的,鹽的開采和販賣都是由官府控制的,私人一般不準進入這一個領域的買賣。但由於先皇年年征戰,建立邊防,急需用錢,江南商賈捐了大量錢財,朝廷便給一些人頒發了販鹽許可,準許其販鹽。

官鹽和商賈販鹽攪和在一起,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等官府發現私鹽壯大到一定地步,想要加以管制,這些商賈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組建了鹽幫,擰成一股繩,控制水運,開辟陸運。勢力越來越壯大,到了今天,鹽幫的勢力已經滲透到大成的每座城鎮,成了道密不透風的網,勢力極大。

尤其是靖州這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鹽幫的勢力有時候可能比官府還要管用。

他們倆回到刺史府,剛踏進院子,便聽到潘蕓熹在教訓裴翊修。

“你可知母親今日為何要罰你?”潘蕓熹聲音溫柔,卻含有隱忍的怒氣,問他。

裴翊修跪在她面前,眼淚汪汪地說:“我不該騙母親。”

“知道錯了就把手伸出來。”潘蕓熹說道。

裴翊修將小手伸到她面前,潘蕓熹用身旁的戒尺狠狠打了他幾下。他痛得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卻沒讓它掉出來。

潘蕓熹打完後,又說道:“今日你說了謊話,是你沒學好,也是母親沒將你教好,你受了罰,母親也得被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