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5/6頁)

馬鳴撕裂長空,顧慈一怔,錯愕地仰面望去。

斜陽撣下大片的光斕中,緋紅橙金滾滾翻湧。

驚馬高高揚起前蹄,草屑飛濺,脖頸四肢上的健肉塊塊分明。

戚北落穩穩坐在馬背上,玄色衣袍獵獵招展,仿佛也流淌著金光,別具一種恣意張揚的力量。

馬兒還欲踢跳掙紮,試圖將他從後背甩脫下來。

戚北落雙腿夾緊馬腹,身影如磐石般巋然不動,雙手緊緊攥住韁繩,用力一拉。馬兒順勢揚起脖子,再次仰天長鳴,蹬跳兩下,慢慢地,停下動作。

四周重歸寂靜,顧慈凝望於他,發了一回怔,眼裏慢慢籠聚出一層光。

面前伸來一只幹凈修長的手,幽潭般深邃的眼眸裏有火,一瞬不瞬地盯住她,有種能把人心融化的燙。

“沒事了,有我在,什麽事都不用怕。”戚北落嗓音如空山簌玉,溫柔中略略帶著點顫。

顧慈哽咽著,拼命點點頭,將自己的手遞到他手中,任由他將自己從車上拉起,托住她的腰,將她擁入懷中。

熟悉的溫暖隔著細薄衣料層層湧入,沿血脈涓涓奔向心田,顧慈驚慌了一整日的心,此刻才終於安定下來。

方才被謝子鳴欺負成那樣的時候,顧慈都咬緊牙關,硬是沒掉一顆金豆子。

眼下被他抱在懷中,不會再有任何危險,她卻再控制不住,眼淚決堤般“嘩嘩”淌下,才才幹凈又冒出新的,根本擦不幹凈。

“誰準許你抱我的!你不是說不來花宴,不再見我了麽?現在又來做什麽?”

這本不是顧慈想說的話,可不知怎麽的,她一張口,這些話就自作主張地從嘴裏蹦出來。

若不是他今日非要吃什麽莫名其妙的飛醋,自己哪會遇到這些?若不是他沒看緊謝子鳴......

她越想越委屈,手捏成拳頭,邊哭邊捶他胸口,還不解氣,雙手扒在他肩頭,張嘴狠狠咬了一口。

戚北落悶哼一聲,卻一點也不感覺疼,寶貝失而復得的欣喜之感,漸漸清晰,落到實處。

先前的患得患失,也因這真切又甜蜜的痛而煙消雲散。

何必糾結那些有的沒的,而今小姑娘就在他眼前,他想疼她、護她,那就放心大膽地去做,管旁人作甚?只要她每日都能由衷而笑,他也就能由衷而笑。

“我錯了,你若還生氣,我還有一個肩膀,可以給你咬。”

戚北落低頭,側臉貼上她額頭,遲疑片刻,輕輕蹭了蹭,最後慢慢收緊臂彎,臉深深埋入她頸窩。

顧慈還在生氣,想推開他。

忽有滾熱的濕意鉆入她發叢,滑過她脖頸肌膚,無聲無息地沒入衣襟,襟口旋即潤濕一片。

漸漸,他雙肩輕|顫起來,臂彎越來越緊,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她嵌入自己骨血中。

自己失蹤這麽久,他一定也嚇壞了吧......

上次見他哭,還是前世,在自己靈位前。而這輩子,卻還是第一次。

他這麽倔強高傲的人,在戰場上受傷,都沒掉過一滴眼淚,每次卻都因為她而泣不成聲。

顧慈的心緩慢而清晰地縮緊了下,雙手環抱住他腰身,輕輕拍撫他後背。

“好了,我沒生你的氣,真的。”

沉吟片刻,顧慈從戚北落懷裏鉆出來,摸出一沓泛黃的信,遞過去,“喏,我同柳眠風互通過的書信,能找到的都全在這了,你拿去瞧吧,我和他當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戚北落一怔,勾了下嘴角,接過信,看也沒看就全撕了,隨手一揚。

紙片雪花般紛紛揚揚,顧慈驚訝,“你......當真不看看麽?”

她正仰面,眼前突然一花,額間便落下了一抹溫熱的吻,堵住她所有未及出口的話語。

“不必看,我信你。頭先是我不對,不該疑神疑鬼,叫人鉆了空子,害你遇險。”

戚北落邊說邊舉起右手,抻直四指,指天朗聲道,“我發誓,從今往後,再不會因這些沒頭沒腦的事懷疑你。只要有我戚北落在,就不會讓顧慈再遭遇今日這樣的險境。”

他眼裏仿佛天生帶著蠱術,顧慈看久了,就好像要被吸進去,忙忽閃著眼睛,錯開目光,眸子釀著春露,臉上慢慢泛起緋雲,直比此刻天上的晚霞還絢爛。

燙人的目光還在打量她,顧慈臉頰燒得熱辣,伸手推他臉,亦嬌亦嗔道:“誰、誰誰準許你親的!那麽多人都看著呢!”

戚北落挑了下精致的劍眉,余光漫不經心地朝兩側瞥去。

兩隊的錦衣衛心領神會,立刻調轉馬頭,背對他們。

“哪有人看?嗯?”戚北落捏了捏她俏挺的鼻尖,似笑非笑地問。

顧慈被噎得無話可說,恨恨捶他肩膀。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般不要臉的人!捶完,她還是嘟著嘴,乖乖靠上他胸膛,笑的絲縷從唇角蕩漾至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