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督公大人

666幸災樂禍坐等看戲,妺嫵卻一點都不心急。

她依然在一旁安安分分地跪坐著,一副任人施為的模樣。

顧煊昱都不知道他自己是如何頭腦發熱說出了剛才的話。但是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

眼下,停下的轎子已經轉向了慎刑司的方向。

讓他否決自己的話是萬萬不可能的。

於是顧煊昱俯下身,勾起妺嫵小巧的下巴。讓那個可惡的小女人面向他,而後他才說道:

“你若是不想死,便哄本督主開心。”

妺嫵只是用那有些空洞而失神的眼睛定定地盯著他,似乎看著他,又好似眼中什麽都沒有。

她過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妾本就已是再無望之人,早死和晚死又有什麽區別呢?還望督主大人給妾個痛快吧!”

顧煊昱一頓,緩緩放開了手。直起身子,半晌後才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

“你真是這麽想的?”

妺嫵用帕子拭了拭自己剛剛被淚水浸染的臉。她此刻的眼中失去了原先的華彩,有些迷茫,可是卻十分堅定:

“妾想通了,無根的浮萍,只是一場雨便會被徹底洇滅。妾本就不應該奢望能好好地活下去,一個遲早要死之人,還不如求大人給個痛快。”

顧煊昱聽完了這話,冷冷哼了一聲,心中卻突然似是被針刺了一下,細微地發痛發麻。

原先的妺嫵,無論是如何的害怕他,眼神之中都帶著光彩和希望。

可如今,她似乎是失去了一切努力的動力。這種面對死亡的勇氣,表現的甚至要比許多七尺男兒在死亡面前更為平靜。

本來顧煊昱還可以用她的家人為借口,來威脅妺嫵就範服軟。可是到口的話,他卻如何也說不出。

慎刑司本就離著西廠不遠,等到轎子再次停頓,高舒在外邊的聲音遠遠飄了進來:

“大人,慎刑司到了。”

等了半晌,高舒也不見裏面的人出來。

他心下納悶,便再次開口試探:“大人?”

此時卻聽到自家督主大人氣急敗壞的聲音:“誰讓你去慎行司了?給我回西廠!”

高舒:…?

高舒摸了摸鼻尖,他看了看同樣一臉面面相覷的轎夫,心說這還不是督公大人你剛才說的嗎?

當然這話他不敢說出口,只得和轎夫一起灰溜溜地又往西場的方向打轎走去。

高舒此時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哪裏得罪了督公大人,督公大人今天才這般耍著他玩兒?

而真正得罪了高舒主子的妺嫵,卻還在轎內穩穩當當地跪坐著。坐得還十分地四平八穩。

按照666的話來說,這就叫做心態好的一逼啊。

當然在外面的高舒並不知道這件事,而且更不知道的是——他那個一向決斷不疑、即使錯殺三千也絕不後悔的主子大人,這時候正尋思著如何服軟呢。

妺嫵聽到剛剛那話,驚疑地瞪圓了眼睛看著他。

顧煊昱看著她這副模樣,一手握拳放在唇邊咳了一下,然後才若無其事地故作冷淡:

“巫蠱之事,別人能誣陷得了你一次就有第二次。剛剛的情形,你以為你那個皇帝陛下能護得了你?”

他對元紹梁這個人再了解不過。

若不是元紹梁的母親,那位原先的齊妃,現供在牌位上的太後當年狠狠地擺了他們一道,元紹梁這個人,早就被下放到外地謫居了。

這個人當皇子的時候就是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氣,如今當了皇帝依舊畏手畏腳,也只敢在他的背後動動手腳罷了。

他既不敢得罪後宮那些女人身後的勢力,又不敢得罪自己,就算是真心愛上了這個女子又如何?還是一樣會忍痛放棄。

妺嫵聽了此話,面上怔了一怔。顧煊昱似乎是一語點醒了她。

顧煊昱這才接著說:“現在你應該能看清,普天之下,究竟誰才能護得了你吧?”

傾國傾城之姿,只有最有權有勢之人才能護住。否則,只會被人爭來搶去,紅顏薄命。

666又是十分迷惑不解。

照理說,剛剛這個大反派又叫人回西廠應該是要服軟了,可是現在一副冷淡加威脅的語氣又是怎麽一回事啊?

妺嫵一向懶得同別人解釋,但是她現在聽了顧煊昱的話,心情頗好,便與這小東西解釋一二:

“這個啊,是雄獅在圈領地呢。對於顧煊昱這種人而言,能讓他挑明了解釋,就已經算是服軟了。”

666這才憨憨地點了點頭,而後又不爭氣地搖了搖頭。

這一架吵的,未見真刀真槍,卻讓它莫名看出了一種刀光劍影的感覺。

它只不過是一個還沒簽約的低級抽風小系統而已,這種神仙吵架,簡直是太傷它統了…

妺嫵隨便在心裏鄙視了一把這個小東西的低級程度,都比不上那只九尾狐尾巴的半分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