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

江璃其實並不在乎雍淵被人劫走,本來當初抓了他是想一殺了之,可後來知道他是寧嬈的義父,江璃不願意為了他讓寧嬈傷心,便這麽把他關在了刑部大牢。

對於這些雲梁人,江璃沒什麽憐憫之心,唯一在乎的便是和寧嬈有瓜連、有親緣的人別死在他手裏就行。

從某個角度來說,雍淵被劫走反倒是稱了他的意。

從南燕使團入京開始,甚至更早,胥仲躲在背後生了這麽多事端出來,可見其在雲梁內部已大權在握,且野心勃勃,亟待翻出些風浪來。

放雍淵回去可以稍稍牽制一下他。

但江璃更在乎的是孟淮竹。

離寧嬈施針結束還有四天,孟淮竹也說過施針不能斷,一旦斷了,便是前功盡棄,寧嬈體內的六尾窟殺會再跑出來作祟。

可若是雍淵被人劫走跟孟淮竹有關系,那她定不會繼續留在長安等著江璃來抓他,一定會跑,而若是這樣,那寧嬈怎麽辦?

因此他再不在乎雍淵是死是活,被誰劫走,這事他也得管。江璃派禁軍兵分兩路,一路去楚王府查看孟淮竹還在不在,一路關閉城門,追蹤從刑部逃出去的重犯。

禁軍得力,不辱使命而回,把雍淵連同孟淮竹一同押了回來。

看著灰頭土臉的兩人,江璃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一同被禁軍逮回來的還有一人。

陳宣若。

“臣追趕至外坊市時,正遇上這位姑娘往回走,她似乎沒想逃……”禁軍首領王世敏猶豫地看了一眼身側的孟淮竹,她臉上抹了幾把灰漬,一副邋遢樣,看不清楚本來面目。慢慢地將目光移到一身白衣,潔凈整齊的陳宣若身上,磕磕絆絆道:“可……可陳相緊追其後,要……要把她拉走,兩人爭執之際臣趕到,把他們都帶了回來。”

江璃冷冷地掠了一眼陳宣若,沖王世敏道:“你做得很好,把雍淵送回刑部,嚴加看管。”

王世敏抱拳應是,起身拖著已上了鐐銬的雍淵退下。

他走後,江璃狠狠地剜了孟淮竹一眼,把視線落在陳宣若身上:“你不是年少及第,奪得魁首,智計無雙嗎?這種事派個心腹去做就是,何必自己去?這樣被禁軍五花大綁地押了回來,還要怎麽替自己開脫?”

陳宣若淡淡道:“臣已經這樣了,何必再去牽累旁人。臣的那幾個心腹都是翰林儒士,品行純正,志氣高潔,若是這樣被葬送了前程豈不是可惜。”

江璃譏誚道:“陳相還真是大仁大義,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考慮旁人的前程。那朕呢?你做這些事時可曾考慮過朕半分?這麽多年來你是出類拔萃、學識無雙,可你真得覺得是靠著自己才年紀輕輕當上了右相麽?朕對你不遺余力地提攜,就換來了你這樣的報答?”

陳宣若深深揖首:“臣愧對陛下,無顏再任右相。”他從袖中取出了一封奏疏:“辭呈臣已寫好。”

侍候在江璃身側的崔阮浩剛想上前去拿,被江璃狠狠瞪了一眼,他又捏著拂塵顫巍巍地退回來。

“你還真是幹脆利落,連辭呈都準備好了,是想卸了官袍跟著孟淮竹回南淮?陳宣若,你喝了她的什麽迷魂湯?為了她,國不要了,家也不要了。”

陳宣若一聽他提及孟淮竹,便維持不住辛苦呈現出來的平淡冷靜,慌忙跪著向前挪了幾步,道:“陛下,此事另有隱情,劫獄也好,逃出長安也罷,都不是淮竹的本意……”他頓了頓,篤定道:“若這是淮竹的意思,我們現在早已出城,就算禁軍踏破了長安也找不出我們。”

他說這話江璃倒是信。

當年他剛即位時命鳳閣繪制了長安城的輿圖,裏面詳細標注了坊市街巷,而主理此項事宜的就是當時還在鳳閣任內舍人的陳宣若。

他自幼記憶過人,詩書看過一眼就能成誦,更何況是他自己親自勘查、繪制出來的輿圖。

他若想帶著孟淮竹逃,禁軍很難追上。

江璃心裏的怒氣稍稍平息了一些,看著這兩人卻依舊沒好氣,“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陳宣若歪頭看向一直沒出聲的孟淮竹,她一臉的冷漠,甚至略微不耐煩地翻眼皮瞅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江璃,冷哼了一聲,幹脆坐在了宣室殿的地上。

崔阮浩看著,眉毛一橫,看著她做出這等蔑視君上的行為正想上前教育教育她,陳宣若慌忙起身,上前一步擋在了孟淮竹前邊,道:“容臣細細回稟。”

崔阮浩歪頭看了一眼江璃,他一臉的沉冷平靜,好像在等著聽陳宣若的話,這麽一來他身為內侍倒是不能打斷丞相說話了。

便忿忿不平地退回來,又狠狠地瞪了那殿前無儀的孟淮竹一眼。

陳宣若輕咳了一聲,又挪動了下站的位置,將孟淮竹擋得更嚴實些,整理了思路,開始向江璃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