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憶...(第2/5頁)

擡頭,一瞬露出茫然的神色:“阿嬈?你怎麽來了?”

寧嬈負著手進去,她在來的路上想過了,她自失去記憶以後在江璃面前慫慣了,這一番若不拿出點氣勢恐怕他不會跟她說實話。

因此她彎身,掠了一眼案幾上琳瑯漾彩的珍玩,權衡了一下,從江璃手裏奪過那個最不起眼的青釉葵瓶,往地上狠狠摔去。

響亮的碎裂聲,震得江璃一怔,茫然地看向地上狼藉的碎瓷片,鳳眸中一瞬閃過無比心疼的神色。

他像被牽了線的皮影,動作僵硬地仰頭看寧嬈,面容極其無辜,視線裏充滿了無聲的譴責。

寧嬈叉著腰,惡狠狠地問:“你給我說清楚了,我生英儒的時候你都幹什麽了?把穩婆趕走,扔下我自己一個人出了宮,你想幹什麽?要我死嗎?”

江璃沉默了一會兒,問:“你又想起這些了嗎?”

他的半邊面隱在廂房壁櫥投下的陰翳裏,顯得臉色晦暗不明。

“阿嬈,雖然你記不起過去五年的事了,雖然現在的你比之過去莽撞了許多,但我卻認為,現在的你性子極好,起碼有事你會直接來問我,而不是藏在心裏,反反復復地折磨自己,也在折磨我。”

江璃擡頭看她,俊逸的面上浮現出溫柔的笑,那笑中帶了一絲嗔責與埋怨:“你怎麽會以為我想你死?若是沒有了你,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他這般深情的表白倒讓寧嬈無所適從了,她結結巴巴地問:“那……那你為什麽?”

江璃的目光放空,些許恍惚,開始追憶往事。

若要溯本逐源,該疑惑的那個人其實是江璃才對。

從他認識寧嬈的第一天起,他就覺得這姑娘仿佛是為他量身而生,方方面面都與他契合無比。

她總會投他所好,從吃食點心到典籍丹青,如他肚子裏的蛔蟲一般。

開始,他以為這是緣分,可相處的久了,她那藏在沉靜嫻熟之下的活潑跳脫,那隱在端莊周全之下的爽朗不羈,甚至不經意流露出的本性稟賦,無一不在告訴他,那所謂的妥帖、契合不過是一張精心描繪的面具,寧嬈戴著它只是為了能處心積慮地接近他。

江璃煩惱過一陣兒,他幼年吃足了苦,少年時苦盡甘來,大權在握卻又不免寢食難安,最忌諱的便是別人對自己的欺瞞,他甚至揣度、試探過寧嬈嫁給他的真實目的,但都不了了之。

別扭了一段時間,他放棄了。

因為他發現,不管是那個戴著面具的寧嬈,還是不經意就要露出狐狸尾巴的寧嬈,都已成了他心中不可割舍的部分。

知愛存時,已深入心髓。

她欺瞞他也好,處心積慮接近她也好,就算她將他的忌諱都觸了個遍,只要她是寧嬈,這些都無所謂。

他本以為日子就會這麽樣過下去,只要阿嬈將她的秘密藏好了,他便睜只眼閉只眼,就當做不知道。

可這世上並沒有永恒的秘密,特別是阿嬈,那時她還太過年輕,也並沒有練就後來的城府。

乾業元年二月,先帝陵寢遇洪澇坍塌,墓壁毀損了大半,甚至連棺槨都露了出來。

作為新帝,江璃自然是要追究的。

根據先帝遺詔,擇址俢陵都是他生前最鐘愛的幼子楚王所籌辦,所以楚王江偃首當其中。

雖說他責無旁貸,但帝陵工事龐雜,經手的人太多,若要都算在江偃的身上,也確實有失偏頗。

但世事並非只有對與錯,特別當時他初初登基,朝野上下一片動蕩,‘南派’與灩妃余黨依舊劍拔弩張,‘南派’為了徹底打壓灩妃余黨,有意借此時機大做文章扣給江偃一頂慢待帝寢的帽子。

出於本心,江璃心疼這個弟弟,但作為皇帝,他仰仗‘南派’的扶持登上帝位,宣室殿的禦座尚未坐穩,對於‘南派’的意思,他也只能依隨。

就在事情的走向漸漸不利於江偃時,寧嬈猝不及防地摻和了進來。

內直司負責當時陵寢所需磚石的采買,一個直接經手的內侍同昭陽殿的小黃門吃酒,無意中吐露當時得工部侍郎燕栩示意,在磚石的采買上暗做文章,貪了一筆贓款。

小黃門自然稟報了寧嬈,寧嬈暗中指使自己的父親將小黃門的口供公之於眾。三司會審,深入調查,真相大白,帝寢的坍塌就是磚石偷工減料所致,與楚王沒有幹系。

江偃被洗刷了冤屈,燕栩被下獄查辦。

寧嬈以為自己做的隱蔽,但朝官哪一個不是成了精的狐狸,經此一事誰看不出皇後對楚王的回護之心。

這深為‘南派’所忌諱,更讓他們忌諱的是寧嬈做為皇後,已有了五個月的身孕。

肚子裏的孩子若是個男孩兒,便是嫡長子,毋庸置疑是要被封為太子的。

太子的母親跟楚王牽扯不清,又如何能被‘南派’所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