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安嫻瞧過去的眼神,毫不避諱甚至有些放肆,嬌嬈的嗓音從朱紅的唇瓣中吐出,特別能拿捏人心,齊荀脊背繃的僵直,一腔怒火到了跟前,瞬間滅了大半。

關於自己的傳聞齊荀多少也聽過,無論是誇他為當世英雄豪傑,還是誇他玉樹臨風,都只是經以他人之口相傳而來,順慶說外面愛慕他的姑娘排滿了長安城,曾年少輕狂之時,他也暗自高興過,待歲月沉澱之後,他對此已經沒有了半點興致。

外表再光鮮再美,看久了總是呱躁無味。

適才安嫻言語裏誇他誇的真切,但那絲無可奈何也表現的很真切,齊荀能聽的出來,他不該是個好看的人。

瞅了安嫻幾息,齊荀嘴角暈開,露出了淺顯的梨渦,“你最好還是清醒點,免得明日後悔。”

可惜這會子齊荀的威脅,安嫻並沒有領會到,她不知何為後悔,只知道倘若讓他走了,她整夜都會後悔。

“我後悔什麽呀,你坐這裏成嗎?你一晃我就心慌,你要是走了我該怎麽辦?”在安嫻眼裏,齊荀就是個誘惑,觸手可及的東西似乎都帶了溫度,只有當他靠近他,無論是身上還是心頭,燥熱就能褪去幾分。

安嫻言語裏的焦灼太過於濃烈,透過嬌滴滴地聲音,傳入人耳裏,似有一股魔力,能將對方也繞進她急切的情緒之中。

齊荀剛移開的視線又轉回到安嫻身上,只是目光卻定格在了她扒扯下來的衣襟處,頸項下露出來的凝脂膚色,比那日她打架後跪在自己跟前還要過分。

齊荀瞧著她時,安嫻的手卻沒停,邊拽著衣領扣子,邊嚷嚷著,“庸醫,我看今兒來的八成是個庸醫,都難受成這樣了,怎能叫沒事。”

這番嚷嚷完,安嫻身上的外衣扣子已被她解開,露出了裏層淺粉裏衣,紅彤彤的臉龐,萬千青絲垂下,一雙瞳孔似乎染了一層粉,瞧進人眼裏,就是個周身粉嫩,嬌嬈撩人的妖精。

在這之前,在齊荀眼裏女人都是千篇一律,沒什值得好瞧,宮中的畫冊子早在幾年前他就見過,就跟他讀聖賢書一樣,也是一門必修的課程,將來江山社稷,後繼有人最為重要,誰都不敢馬虎。

年少氣盛的時候看了,耳尖還會生紅,也不知從何時起,那東西已讓他生出了厭煩,就跟個木頭似的,瞧不出半點美感來。

但眼前嬌媚的安嫻,比起那些冊子畫卷來,無非就是活靈活現的人兒,並非寸縷未著,卻能讓他心緒不寧。

齊荀瞅了半晌,眼睛沒法挪開,直到耳尖臉龐的一股燥熱傳來,才驚覺傳聞倒是有靠譜的,好看這一條她符合。

半只腳跨進床沿邊上的台階,齊荀終於不動聲色的挪了進去,剛挪進去,思緒還未整理好,腰間就遭了安嫻的手指頭戳,“我渴。”

齊荀扭過頭,額頭上的青筋爆起,平日修煉的素質涵養在這時候派上了用場,一番壓制才忍了暴走的沖動。

但安嫻並不知情,內心的煩躁這會子達到了頂峰,額頭布了一層細汗,嗓門眼都能冒出煙來,見齊荀沒動,根本不知他在隱忍什麽,幹脆又使喚上了,“給我倒杯水唄,我快被燒死了。”

後來奴才們只知道殿下陰沉著臉,出來連提了兩壺茶水進去,順慶害怕的抖成篩子問,要不要派人進去伺侯娘娘。

齊荀冷硬的砸了兩字:“不用!”

眾人都覺得這是破天荒的事,安嫻卻不覺得有何不對,她難受的都要死了,讓他去提兩壺茶水給她,又怎麽了?是以,齊荀的冷眼,她壓根兒就瞅不見,橫豎平時他也是那樣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看多幾次她也辨別不出他的情緒。

再說這會,她也不在意他開不開心,只在意自個兒怎樣才能舒坦。

“你別動。”灌了幾杯茶水入喉,安嫻好受了些,沒再嚷嚷著要喝了,卻見跟前人放好了茶杯之後,那只手似乎沒打算再挪回來,一時急躁的抓住他衣袍,費盡了力氣,將他往自個兒跟前拉扯。

她知道這麽做,下場一定不會好,可她實在沒辦法。

“過了今夜,你想怎麽罰我都成,但你得保證我今夜不會掛了才行。”安嫻扯住齊荀的袖口就往上攀,什麽隱忍惜命已然拋之腦後,惜命也得有命才能惜,這會子她純粹就想抱怨,“之前我在陳國活的好好的,你沒回來之前在襲香殿我也活的好好的,怎的一住進你這地頭,就栽了跟頭......”

“你確定你現在是清醒的?”齊荀被她那一拽,即便穩住了腳跟,身子也晃了兩下,唇線緊繃,靠著床沿上坐下,瞅著安嫻手裏攥住的一方衣角,對安嫻的肥膽兒,算有了新的認識。

“不清醒怎麽給你說話?我就想不明白了,好歹你也是個一方霸主,心胸本應海納百川,撐得起船,可瞧瞧你對我的態度,心眼兒怎就跟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