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林氏心中早有盤算,這些年了解齊荀的人都知他不沾女色,若是能讓他嘗到女人的甜頭,知了其中滋味,就不愁他不上門,一張臉再美,身子再嬌,也有膩的時候。

將來能擔得起掌管六宮的人,還是得靠腦子。

安嫻這點......倒合她心意,從上回殿下調了嬤嬤教她規矩這事來看,安嫻並非是個有腦子的人,不然也不會恃寵而驕,跑到皇後那裏去鬧。

“走吧,去給太子妃請安。”林氏收拾完妝容,端出了側妃該有的態度,朝著正殿走去 ,今年不同於往年,既然東宮有了太子妃,就得以她為首,不似之前她與許氏,就跟一盤散沙,誰也不顧誰。

林氏從屋裏出來,天空帶了些灰暗,之前晴了幾天,到了除夕,又開始飄起了柳絮白雪,林氏身邊的侍女撐了一把傘,擡頭望了望天,愁苦地說了一句,“怎的下起了雪,今兒這場宴不會撤了吧?”

“雪不大,再說禦花園的幾處樓亭,也足夠容納人了,有了這雪景,反而能添些趣味。”

林氏這邊款款走向正殿,東南暖閣內安嫻還睡的香甜,昨兒夜裏就如太醫所說難受了一夜,安嫻難受,那一番折騰了下來,齊荀也難受。

心火燥起來的主,完全不怕死,什麽該說的不該說的,該做的不該做的,都有了膽兒,就跟醉酒的效果無異,仗著那股糊塗勁兒,讓齊荀幾度想要將她扔出去。

齊荀從東暖閣內出來之前,實則在裏先整理了自己一身淩亂,起初安嫻還能只攥著他的胳膊,硬往他身上蹭,到了半夜,一雙爪子就開始越發膽大。

“人家都說兩人褪去衣裳能取暖,怎的到了我這裏,就成了乘涼了?”

齊荀臉色的寒霜早就崩塌,衣裳被安嫻攥在手裏,也並沒有生硬地從她手裏拽。

整個夜裏多半時候,齊荀都是扭過頭,沒拿正眼看她,但他骨子裏的認真,從來不允許旁人打誑語,“你我衣裳都好好的,哪來的褪?”

“現在褪了就好。”那聲音還特地繞出了悠揚婉轉。

齊荀猛地回頭凝著她,安嫻的視線就定在那裏,不躲不藏,甚至眸子裏頭勾人的意圖連半點兒掩飾都沒。

過了幾息,齊荀臉色鐵青,幹脆果斷地將安嫻從自己身上扒開。

從那時候開始,齊荀就打定了主意,明兒掌管藥材的太醫院定會遭殃。

一直陪著安嫻熬到天開了亮口,齊荀看著床上終於不再挪動的人兒,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一出來,臉上就跟結了層冰霜似的,完全不顧今兒是什麽日子,直接將太醫院的人叫來了東宮,劈頭就是一頓損。

見識過齊荀損人的臣子一般都難以再擡起頭,太醫院秦大人昨夜回去還好好的,今日再被齊荀叫過來,回去時一臉死灰,腳步踉蹌。

出了正殿,剛好碰到了前來的林氏,秦大人嘴角幾經抽動,眼珠子裏都沖了血。

“秦大人。”林氏主動打了招呼,太醫院的人,後宮嬪妃們都認識,往後關乎著自己身子骨的大事,聰明的人都會想法子與其攀上關系。

林氏有些意外,不明白正殿裏發生了啥,竟讓秦大人這番表情。

林氏還沒開口問,秦大人一拱手,言語裏無奈又怨憤,“娘娘好自為之吧。”說完垂頭與林氏擦身而過,沒再理會她。

林氏與許氏給殿下添的那味藥材,看似是補氣養血的補藥,可喝多了之後的效果是什麽,她倆誰都清楚,秦大人自然也清楚。

昨夜沒與殿下說,一是以為殿下與安娘娘歇一晚也就沒事了,二來也是不想將禍端引在自己身上。

後宮娘娘們手裏有的藥材還能從哪裏來?不就是太醫院嗎,那東西出來本是有量規定的,林氏和許氏能連續放幾回,不用想就知道是太醫院那邊出了問題。

本存了僥幸,誰知等到了今兒除夕被太子殿下拉過來一頓重損,連著他秦家的祖宗幾代都給扒出來說事,他老臉沒處擱,心堵的喘不出起來,半點過年的心情都沒了,這會兒遇上林氏,不恨才怪。

明白的人都知道齊荀這招毒!出事了找源頭,就是最直接的解決辦法,從昨夜事發到現在,齊荀壓根兒就沒去找兩位側妃的麻煩,後果全由了太醫院的人承擔,這事落在太醫院的眼裏,就成了替東宮西北殿裏的兩位娘娘背鍋。

林氏被秦大人的態度弄的心底一慌,腳步略顯沉重,秦大人這時候過來,恐怕還是為了昨夜那事,剛開始林氏還擔心殿下連太醫院的面子都沒給,自己肯定也脫不了關系,害怕這大好的除夕,不但過不順遂,還得受罰,後來走了一路,才將眼下的事態想明白,頓時臉色更難看了。

殿下罰了她倒是好事!才能平了太醫院心頭的冤屈。

林氏到了正殿,就變成了求見殿下,等了半晌沒見齊荀出來,只看到了順慶,順慶剛走過來,林氏便迫切地問了一聲,殿下可有對她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