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ivresse(第4/7頁)

可惜信裏並沒有說他的親生母親是誰。

把文件放回原處,安德烈亞記下了布沙尼神甫的地址。

去的路上,那只遊隼始終跟著他,安德烈亞忍無可忍用石頭砸了空,那只鷹只是飛得更高,遠遠見到了目的地,降落到一個窗台,低嘯一聲,撲扇著翅膀又飛走了。

安德烈亞下車,敲門。

一個身形瘦削的男仆從裏面探出頭,金色微卷的長發被綁束著,衣服洗得相當幹凈,面色很白,眼睛大大的。

男仆細致打量了他一番,用著意大利口音的法語問:“找誰?”

“我來見布沙尼神甫。”安德烈亞很有技巧說,“如果神甫問,就說是維爾福先生。”

那扇門被合上了,過了一會,男仆打開門,側著身說:“請進吧。”

安德烈亞被引著走上樓,樓梯相當陡,前面男仆身輕敏捷,走到一扇門前敲了,用唱詩班少年一樣輕快甜美的音色道:“老爺,客人來了。”

書房內傳來被嗆住的聲音。

男仆連忙推開門,走過去拍了拍那個被長袍籠住的身子,面露微笑,語氣關切道:“我說過多少次啦,您年紀‘大’了,喝水不要太急。”

在布沙尼神甫的示意下,安德烈亞表情古怪落座了。

他看上去已經在書房裏熬了一個通宵,男仆在他們中間哼著歌整理了桌上攤放成山的經書,抱著那一摞離開了房間,順手替他們帶上了門。

“您不是維爾福先生。”

神甫用神職人員那種飄渺慈藹的聲線說。

安德烈亞連忙恢復狀態,苦笑一聲:“是啊,我這輩子都沒辦法說自己是維爾福先生。”

他把來時路上想的說辭說了一遍,先著重感激了神甫讓自己和父親團聚,表現出一個什麽都不在乎,只渴望親情的孩子。

說完後,安德烈亞擡頭。

神甫正用一種贊賞的目光看他。

像是在賽馬前逛馬棚,陡然相到了一匹會影響當天戰局的馬。

抹去心裏那點異樣,懷疑自己是被那個奇怪的男仆影響了,安德烈亞繼續道:“我的父親始終不願意告訴我母親是誰,我心裏明白了自己只是個下流的私生子,死後也要下地獄,所以不想打擾她。”

“可是我多麽想有一個媽媽啊,哪怕只要遠遠看她一眼也好。”

神甫像是那份文件中一樣口風不牢,在安德烈亞的感情攻勢和哀求下,他還是告知了他母親的身份。

“是唐格拉爾夫人。”

安德烈亞面上感激告辭,走出房門時,就見男仆坐在門外,正摸一只羽毛雪白的小鴿子。

他剛要說話,窗外傳來一陣翅膀的拍打,跟了他一路的那只遊隼停在了窗台,分不清是沖著他還是男仆,用力啄窗戶,把玻璃敲得砰砰響,一邊歪頭狠狠往裏看,似乎下一秒就要沖進來。

到底是猛禽,安德烈亞頭皮發緊,連忙問男仆:“你們這裏有其他出去的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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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格拉爾夫人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她的女兒歐仁妮唐格拉爾卻沒有繼承她柔美的臉,反而受到唐格拉爾影響,在加上這個孩子性格倔強孤僻,好好一個小姑娘,看上去非常男孩子氣,永遠都是冷漠著臉,連她自己有時候也說不出為什麽要怕這個孩子。

和自己鄙夷的男人生下的女兒,唐格拉爾夫人對她並沒有太多感情,為了體面,幹脆對外宣稱這個孩子“喜歡自由”,所以放任她自己決定一切。

唐格拉爾夫人對自己說,或許她所有的母愛全都被當年生下就死去的孩子帶走了。

現在,上帝把那個孩子還給了她。

“……我的繈褓上繡著H和N。”

“是的,你是我的孩子。”唐格拉爾夫人淚水漣漣拉住英俊少年的手,“我叫埃米娜(Hermione),N是我前夫奈剛尼男爵的紋章。”

聽到前夫,一下明白了全部,安德烈亞心裏冷笑了一聲,面上更加動情:“媽媽!”

“孩子,”唐格拉爾夫人心碎叫道,“我可憐的孩子。這麽多年,你過得該有多麽難啊。你既然住在維爾福家,他為什麽不願意告訴我?”

下一刻,安德烈亞的臉色變白了。

他面露痛苦道:“是啊,我不該來的,我答應了神甫不會打擾您……維爾福先生沒有告訴我,是我自己找到您的。”

唐格拉爾夫人臉色也跟著煞白,隨即尖叫出來:“維爾福先生?!天呐,為什麽私下裏,你也要叫你的父親維爾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