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ivresse
愛德蒙很適合黑色。
沒有偽裝, 只是穿著遮擋嚴實的神甫長袍,將蒼白襯得莊嚴而禁欲, 這時候貼著她, 用低沉磁性的嗓音說出引人遐思的話。
克莉絲看他這副裝束,非常不爭氣紅了臉。
剛才的觸碰摸索足以引燃念頭,燃燒理智, 看到她的反應,愛德蒙才意識到自己情難自禁說了什麽。
他很快冷靜下來。
見她因為自己的話難得羞赧,還不自覺縮了脖子,愛德蒙輕嘆一口氣,正要解釋, 坐在身上的人卻挪得更近了,沖他點頭。
“正好天色也晚了。”
達西夫人確實將她的妹妹看得相當清楚。
——克莉絲平時對細節謹小慎微, 在大的選擇上反而比誰都要瘋狂。
愛德蒙也發現, 她性子驕傲,相當厭倦平庸,即使是在打牌下棋時,明明她自己可以穩贏, 也總是要把局面攪得風起雲湧,讓其他人都跟著七上八下。
面對自己的時候,由於女性意識單薄,克莉絲一直是更主動的那個, 她非常擅長做出他意料外的事情。來巴黎後,她更加不願意在他面前落下風, 所以比過去在倫敦要大膽了很多。
因為過熾的感情,正當壯年的人無數次在午夜夢回裏將戀人拉下神壇,又因為她不再崇奉上帝,原本虔誠的信徒也情願為她打破教義。
但是不行。
時機和地點都不對,他們在巴黎,不像倫敦和羅馬那麽方便,這裏還有他的仇人。
女教皇暴露的原因讓他記憶猶新,哪怕對彼此的能力都很信任,愛德蒙也不想拿他們的未來冒一點險。
這種為彼此考慮而克制隱忍,年輕人卻沒有領會,因為意料中的再次退讓,挑釁笑起來。
這個笑容很快僵住了。
像是回報她剛才對他做得那樣,小心眼的黑發情人輕松制住她,一點點耐心描摹著手下的溫熱瘦削,沿著平坦的腰腹探進外套。
兩個人徹底相對,比先前她喝多了那次還要方便,愛德蒙一下就找到了繩結。骨裂時,他幫忙晾過無數次的衣物,對她綁束的方法了若指掌,很容易就扯落解開。
“你心跳得很快。”
愛德蒙用和動作截然相反的平靜語氣陳述。
為了修束腰線,馬甲被裁剪得非常熨帖,因為一只手被撐得緊繃,單薄的衣料根本無法阻攔手傳遞的冰涼,克莉絲終於慌亂起來,下意識為冷意瑟縮輕顫著閃避,結果被攬得更緊,楔進懷抱,釘在灼熱上,任由血液因為掙紮更加奔流匯集。
兩個人磨蹭了很久沒有說話,終於讓她體會過引火燒身的後果,兩敗俱傷的人松開手,見好就收。
克莉絲不讓自己去看對方,強作鎮定道:“明天還要上班,你既然沒事,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可是我走前,你不是說要考我法國史嗎?”
有意找些事情分神平復,愛德蒙以慣常的戲謔口吻調侃道。
他一提到法國史,克莉絲再看那身神甫袍,所有綺麗念頭被拋開,掛科的舊恨未算清,新的憂慮又湧了上來。
她是達西那樣的鄉紳還好,反正沒什麽追求,所以伊麗莎白只需要管家,不用應付什麽貴婦,其余時候都可以享受家庭生活。
一個被誣陷的政治犯,她肯定不敢讓他去“夫人外交”。
而且……
“你對法國的觀念這麽偏頗,扮成威爾莫勛爵的時候,好像也說過,這次的事情了結,就不想再回法國了吧。那是你的真心話嗎?”
替她扣馬甲紐扣的動作一停,法國人點頭。
“沒錯。”
聯系到工作,又是非常尖銳的國際事務,克莉絲徹底忘了剛才曖昧危險的境況,就這麽坐著,一本正經和他聊起正事來:
“這些話我本來想在羅馬和你說的。既然現在我也來了巴黎,就有必要向你提前交底了。”
“老師準備讓我接替他在歐洲的一切,往好了看,我們可以有很多時間結伴旅行,往壞處想,如果必要的時候,為了自己的立場,我可以會做一些讓你覺得為難的決策。”
“這些事情,你的老師也說過,”愛德蒙毫不猶豫道,“我被形勢毀滅過,所以對任何國家都沒有私人感情。這不是問題。”
即使以後她變成了那個操縱形勢的人也沒問題嗎?
克莉絲表情不變:“那就先不說那麽遠的事情。”
“英國對歐洲的外交政策幾個世紀沒變過了。”
“因為英國在一個島上,海軍目前沒有人能比過我們的艦隊,陸地唯一的壓力是蘇格蘭和愛爾蘭,只要穩定內部,那麽我們就只需要防備強大的外敵。所以,英國人需要一個平衡甚至混亂的歐洲,讓所有潛在威脅被拖住發展的腳步,誰想一家獨大,就聯合其他國家針對它。歐洲那些國家沒有島國的地理優勢,或多或少都有接壤,所以我們可以在墻上看戲,還叫著拉偏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