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一次逃跑(第2/5頁)

“端王膝下三子一女,微臣聽聞嫡長子喜縱馬比鬥,次子好詩文,幼子擅拳腳,至於掌上明珠,及笄之年,閨秀溫婉,深受各家勛貴子弟的愛慕。”

商殷用平緩的語氣說出這話,就像是在說今個天氣真好一樣。

然,越是平緩無波,就越是讓端王面容發沉。

旁的商殷也沒多說,只丟下一句:“端王爺務必將子女看好一些。”

端王勃然大怒,臉紅筋漲地怒吼道:“商殷,你威脅本王?”

商殷不再看他,繼續擡腳往前,姜宓噠噠跟他腳後跟,身後是威武的銀蛇暗衛。

一行人,就這般正大光明地出了宮,誰都不敢阻攔。

眼見人走了,端王回頭,朝皇帝拱手:“陛下……”

“啪”回應他的,是皇帝狠狠的一耳光。

“皇叔剛才是不是打算,不惜舍了朕也要拿下商殷?”皇帝面色鐵青。

端王微微低著頭:“臣不敢。”

皇帝冷笑連連:“你不敢?是你說證據確鑿,這次一定能讓商殷翻身不得,朕多少次讓你忍耐幾分,沒十足的把握,絕對不能動手,你倒好,你看看你幹的什麽事?”

端王被訓的像個孫子,半點都不敢反駁。

皇帝繼續說:“你知道他怎麽做的?他帶著銀蛇暗衛,將朕從龍床上請下來,請下來的!”

“朕敢不來嗎?朕要是不來,只怕皇叔見到的,就是朕的腦袋!”

“商殷,他敢!”端王幾欲裂目。

皇帝冷嗤:“他輔政大臣,滿朝文武都沒一個敢違逆他的,他有什麽不敢的?”

端王欲言又止,見皇帝面容上,浮起不合年齡的頹然和陰鷙,他硬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皇帝擺手:“商珥死了,商殷必定不會善罷甘休,皇叔你好自為之。”

話中的薄涼,令端王無端心慌:“陛下……”

“皇叔,”皇帝側了半張臉,眼下陰沉不化,“有銀蛇暗衛在一日,朕就永無安寧。”

端王怔然,當年商家人同始皇征戰天下,平定寰宇,臨到封賞之時,商家人卻不願意封侯拜相,只象征性地領了個伯爺爵位。

始皇覺得虧欠,遂允商家每代當家人,可訓一支兩百人的死士為私物,故稱銀蛇暗衛。

商家人感念,叩謝龍恩時曾發誓,只用銀蛇暗衛護衛當家人安危,永世不得用之行大逆不道之事。

但如今,數代人過去,銀蛇暗衛是不是真的只有兩百人,無人知曉。

且,商家人到底還遵不遵那誓言,也無人敢肯定。

銀蛇暗衛,就像一根刺,日夜橫旦在皇帝喉嚨,又像是懸在脖子上的刀,讓皇帝寢食難安。

端王看著皇帝漸行漸遠,表情逐漸冷涼。

為了扳倒商殷,他拿別人做棋子,隨手可棄,但到底,他在皇帝侄子的手裏,那也是棋子。

隨手可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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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宮,天際還是蒼茫的顏色。

昏昏暗暗的,唯有身後宮廷是燈火輝煌的。

姜宓回頭看了一眼,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商殷走在前頭,有小太監殷勤地擡來軟轎,想送兩人一程。

商殷熟視無睹,他就那麽抱著商珥的屍首,任由鮮血沾滿全身,一步一步往商家回去。

方圓沉默地跟在最後面,揮手退了銀蛇暗衛,就不敢再吭聲了。

姜宓踉踉蹌蹌地抓著商殷袖角,商殷腳步大,她跟的艱難,走一路就要小跑幾下。

她轉頭看了看商殷,又看了看雙眸緊閉的商珥,想說什麽,卻什麽都沒法說。

姜宓記得,上輩子有次商殷酒醉,他抱著她躺床笫裏,難得什麽都沒做,只低啞著嗓音講了他和商珥小時候的事。

他說,商珥以前不是那樣的性子,幼時兄友弟恭,待他十分好,作為該繼承家業的嫡長子,他卻不要銀蛇暗衛。

他還說,旁人說他斷眉克親,商珥有次就往自己左眉劃了一刀,說要和他一樣。

姜宓心想,商殷在所有人面前,總是繃著臉,喜怒不露人前。

時日久了,大家就都以為,他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沒感情的。

冷面冷心,感情漠然,和冰塊有什麽區別?

上輩子姜宓也是這麽認為的,縱使商殷說過支言片語有關商珥的事,在她看來,那也是失去之後的記憶作祟,他並不見得對商珥就有多深厚的手足情誼。

然而此刻,姜宓忽的就感受到了商殷的難過。

她抽了抽小鼻子,眼眶忽的發澀。

兩刻鐘後,商府大門在望。

微弱的青白曦光在這刹那猛地跳出晦暗雲海,帶出點滴的淺光,襯的朱紅大門前暗影斑駁。

商殷腳步微頓,擡頭看著牌匾,聲音很輕:“哥,到家了。”

哥,到家了。

只這一句話,引爆姜宓忍了一路的情緒。

“殷大人,”她眼底泛著淚意,咬著唇極力忍著,“你,你不要難過,大公子他什麽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