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忍不住(第2/3頁)

青姑有心給她找個禦醫,然一則商殷已經好些時日不曾回府,拿不到身份對牌。

二來,商珥似乎是希望姜宓就此衰弱下去,最好是能同他一起同臥病榻。

對此,青姑只能暗自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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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酉時末,商殷時隔十日,終於從禁宮出來,然他前腳才進門,後腳青姑就來請人。

水流淵花廳,圓桌上擺滿各種菜肴美酒。

商殷掃了一眼,多半都是他幼時喜歡用的。

商珥坐在主位,朝他招手:“殷弟快來,我們好些時日沒一起用膳了。”

商殷撩袍坐下,抿著薄唇沒說話。

“你近日都在忙些什麽?”商珥親自給他斟酒,“我毒已經解了好幾天,都不曾見你。”

商殷半垂眼眸,清冽的酒液,芬芳四溢,是窖藏了二十年的梅花釀。

他淡淡的道:“秋闈在即,庶務頗多。”

商珥點了點頭,傾身盛了碗紫參野雞湯送過去。

結果,不慎打翻湯勺,淋了商殷一袍子的湯水。

商殷起身,擡腳就想回風雪樓。

“殷弟,”商珥喊住他,表情莫名:“去我寢臥換就是,不用太麻煩。”

商殷眼神微頓,當即去了商珥寢臥。

換好錦袍,商殷正要出去,忽的嗅到空氣中微末的花香味,他心頭驀地一動。

不大的暖閣裏,輕飄的銀條紗帷幔從橫梁垂掛下來,層層疊巒裏,黑漆雕花的長榻上,隱約可見躺著個纖弱的人影。

角落的三足獸耳福字紋香爐,青煙裊裊,花香馥郁,浸人心脾。

花香很熟悉,是姜宓身上常有的梔子花味。

商殷撩開銀條紗帷幔,就見長榻上的姑娘蜷縮著四肢,雙手攏著,擱在面頰邊。

她的面色很白,像雪花片一樣的透白,給人一種水晶般的脆弱,仿佛稍一用力,她就會破碎。

僅僅十日,清瘦了。

淺棕色的鳳眸漸次幽深,商殷站在長榻前,身上攏著厚重暗影。

他的目光落姜宓手腕上,細細的手腕子,白紗布纏了好幾圈,能隱約看到滲透出來的點點血跡。

商殷坐榻頭,褪下手套,帶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過她額前細發。

就,那麽的喜歡商珥嗎?

他靜靜看了她一會,又拿起她手,解開手腕紗布。

白沙布層層落下,像蝴蝶白翅,末了露出皮肉外翻,猙獰可怖的傷口來。

傷口很深,是日復一日往上頭割造成的,即便是愈合了,也會留下深刻的疤痕。

商殷指尖輕顫,眼瞳驟然一縮,心臟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捏住了。

他記得,在夢境裏邊,她嬌氣的受不得半點疼痛,每月葵水痛,都要跟他哭慘一番。

這樣深的傷口,他不曉得她是如何下的去手的。

還是說,因著愛重,因著心甘情願,因著真心實意,所以就什麽苦楚都吃的下?

商殷繃著臉,面無表情的從懷裏摸出個小藥瓶,倒出一粒赤色小藥丸。

這東西,他十年才有五粒,結果不過兩三月功夫,就在姜宓身上用去兩粒。

他將人半抱起來,從背後攏住她,輕輕擡起她下頜,正要喂藥,冷不丁見她長卷的睫毛輕顫,似要醒過來。

商殷飛快捏住她小嘴,將藥丸往粉唇裏一塞。

“咳咳。”姜宓咳嗽著睜眼,點漆黑瞳惺忪茫然。

赤色小藥丸入口即化,除卻一點微澀,也品不出其他味來。

商殷就見姜宓粉色的舌尖舔了舔唇珠,又卷著縮回唇肉裏,小小的,嫩嫩的,很是勾人。

暖閣裏沒有掌,光線昏暗,窗牖外,暮色沉沉。

姜宓才睡醒,視野模糊不怎麽看得清,她知道身後有人抱著自己,摸摸索索揪到一點袖角,是商珥的衣裳。

她靜靜躺著,軟糯道:“大公子?我又睡過去了嗎?”

身後的人沒說話,姜宓想撐著坐起來,奈何腰間的長臂太有力,讓她動彈不得。

她輕聲問:“大公子,什麽時辰了?”

依舊沒人回答,姜宓也不在意,她扭身推了推,嘀咕著說:“公子,我該回去了。”

回應她的,是從旁遞過來一碟子的奶油松瓤卷酥。

姜宓雙手捧住,慢吞吞喊:“大公子?”

那音兒帶著初初睡醒的沙啞,像裹了一圈白砂糖的年糕,咬一口,滿嘴都是甜糊糊的。

姜宓後知後覺生疑,她眨著柳葉眸往後看。

——右眉斷生!

手一抖,啪嗒一下,滿盤子的奶油松瓤卷酥咕嚕咕嚕從錦衾上落下長榻。

她抖著雙唇,驚訝又慌亂:“殷……殷大人?”

商殷眼瞼一撩,甚是冷淡:“很失望?”

姜宓抓了抓錦衾,遲疑著搖頭。

商殷起身,站在長榻前抖了抖袖子。

姜宓連忙下地,腳尖落地,雙膝一陣綿軟,睡得太久使不上氣,她搖搖晃晃的就要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