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私密信物(修)

姜宓握著書信的手都在抖,谷卿閔陰險惡心至極,竟將情信隨身攜帶。

她呼吸都窒了,冷汗涔涔頭皮發麻,肩上金簪還卡在血肉裏,痛的她忍不住哭起來。

姜宓清楚知道,她絕不能認下這情信。

她哭得比竇娥還冤:“我是清白的……”

大顆大顆的眼淚珠子,間或落下的血跡,啪嗒啪嗒落到書信上,濺出團團痕跡。

仿佛是在泣血悲鳴,傷心的不能自己。

房間裏靜謐無聲,只余姜宓壓抑啜泣地抽嗒聲,帶著軟糯小動物一般的可憐兮兮。

她別開頭,帶著讓人心軟的小倔強:“信不是我寫的,你們冤枉我,我根本不會簪花小楷。”

聽聞這話,谷卿閔憤怒掙紮,他沒料到會真傷了姜宓,本有些內疚心虛。

可姜宓否認兩人之間的鴻雁傳書,這就像是一記耳光,狠狠抽在他臉上,叫他生出一種被背叛的羞辱感。

她怎麽敢?怎麽敢如此輕易的就背叛他?

他憤然起身,懷著一絲僥幸道:“阿宓,沒什麽好隱瞞否認的,你也莫要怕他,我們生時情投意合,便是死了,黃泉路上也不會分開。”

谷卿閔說的情深似海,仿佛此生認定姜宓,非她不要。

姜宓臉色白的幾乎透明,濃黑的睫羽顫動,眼梢析出微末水汽,將浮現的嘲弄飛快遮掩掉。

若真是如此心悅她,上輩子又豈會私奔失約?

而且,不過兩三個月後,這狗東西就風風光光迎娶當朝大儒之女,從此平地青雲扶搖直上。

又哪裏還記得,被他害得壞了名聲,至此軟禁後宅,明著給商珥守寡,實際受盡商殷玩弄的自己?

姜宓不想理谷卿閔,她仰起頭,露出雪白纖細的脖頸,以一種嬌弱不可抵擋的乖順姿態提議道:“殷大人,盡可對筆跡。”

她記得,自己這姿態,從前是最討商殷喜歡的。

商殷鳳眸虛眯,掐著她下頜,細細地審視她。

脖頸纖細,脆弱的他單手就能捏斷,奶白的肌膚,細嫩如牛乳,此時沾染上血色,紅和白的極致對比,就成一種讓人想肆意淩虐的柔弱感。

他字字帶深意:“若是證據確鑿,商姜氏你可知會是何等下場?”

稍微一活動,左肩金簪就更深入血肉一分,疼的姜宓都快神志不清了。

偏生下頜被鉗制著,冰絲織就的手套,冰涼入骨,凍的她齒關打顫。

她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明白的……”

有什麽樣的下場,她上輩子就挨個品嘗過了。

商殷松手,邊上侍衛遂拿了書信,離開去對字跡。

房間裏復又安靜下來,姜宓靠在黑漆高案木腿邊,露出半邊白無血色的側臉,柔弱又怯懦。

商殷似乎難以忍受和人有肢體接觸,他半垂眸看了眼染血跡的錦衣,皺眉褪下冰絲手套,重新換了雙嶄新的,忽的開口:“商姜氏,此人同你青梅竹馬毋庸置疑。”

他眼神波瀾不驚,仿佛只是單純陳述事實。

一股顫怵從姜宓後背攀爬到腦後,一個激靈她神志被嚇清醒了,頃刻就明白了商殷話中的未盡之意。

他其實對任何事都了如指掌,只是等著她親口承認,好給兄長商珥一個交代,然後果斷就送她一條死路。

姜宓心都緊了,像有一只大手在用力揉捏攪動,她張了張嘴幹巴巴地說:“殷大人,那都是從前。”

是哪,那些都是從前。

這一回,她沒有做任何錯事,行得正坐得端。

谷卿閔看出姜宓的決斷,心頭怒火熊熊,煆燒的他五臟六腑都在憤怒。

一個菟絲花一樣的女人,無論怎樣,也只能是他先不要她!

他冷笑出聲:“姜宓,枉我對你滿腔深情,沒想到你也是個水性楊花,富貴能淫,權勢就能屈的賤人!”

黑白分明的柳葉眼飛快閃過冷光,姜宓再轉頭,小臉上盡是淒楚欲絕的表情。

她艱難伸手,輕輕扯了扯商殷袍擺,在他皺眉看過來之時,正大光明地告狀。

“我名之前冠商姓,和大人乃是正兒八經的叔嫂關系。”她邊說邊喘氣,左肩血流不止,她也不去管,還就是要讓商殷看見。

商殷就見她疼的打著哭嗝,很是有心機的繼續說——

“可目下,這廝如此羞辱我,那也是等同於羞辱商家,羞辱大夏堂堂輔政大人。”

“我名聲壞了是小事,但殷大人和大公子的清名,卻是萬萬壞不得。”

姜宓邊用苦肉計,邊在眾目睽睽之下給谷卿閔上眼藥。

她說的大義凜然,且邏輯嚴密,房間裏一眾人竟是誰都沒法反駁。

長隨方圓揉了揉鼻尖,斟酌開口:“大人,小的以為大夫人所言甚是。”

畢竟,在沒有證據定姜宓通女幹之罪時,她仍舊和商家和商殷算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皆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