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下私奔(修)(第2/3頁)

她記得花墻盡頭有一方狗洞,只要鉆過去,再穿過一道月亮拱門,就是水流淵了。

至於那個和她私奔的竹馬,姜宓眸光發暗,薄情寡義的東西,真被仆役亂棍打死也是活該!

狗洞不大,隱在花墻下,半點都不引人注意。

姜宓彎下腰,匍匐在地,趴開草木就往裏頭鉆。

“嘶!”她忽的抽了口冷氣。

上半身已經鉆出來,只胯骨那裏卡住了,剛一用力,兩側胯骨就給剮蹭破皮了。

火辣辣的疼痛席卷上來,那雙媚色如絲的柳葉眼緩緩浸潤出水光,眉心還蹙著,臉又白,嬌嬌的像朵弱不禁風的小花兒。

爬出狗洞後,她很是狼狽,發髻散了,臉上沾著泥,一身裙裾被花枝勾得破破爛爛的。

她撩起衣擺,借著夜色,能隱約看到腰側到胯骨的瓷白肌膚上,一大片觸目驚心的紅。

並有清幽梔子花的體香和著淺淡血腥味,像一枝出墻杏花苞,顫巍巍的從衣擺偷瀉飄散出來。

姜宓低頭吹了吹傷處,放下衣擺拍掉身上泥屑,眼見四下無人,遂匆匆往月亮拱門那邊趕。

好在府裏仆役和護院這會都忙著在前院捉人,姜宓一路走來,並未撞上旁人。

她順利跨進月亮拱門,只要再經過一曲懸掛紅紗燈籠的廊蕪,就能回到房間。

緊張到手心濕濡,姜宓深呼吸,提起裙擺擡腳——

“大半夜的,也不曉得大夫人到底在做什麽妖,大公子氣急攻心,又吐血了。”

“可不是麽,聽說是讓采花賊人擄去了。”

兩道低語由遠及近,姜宓反應飛快藏匿進拱門暗影裏。

路過的是水流淵裏伺候的倆婢女,其中一人嘲弄冷笑道:“擄?那是商殷大人心善,給她留幾分顏面。”

另一人驚訝道:“我就說什麽采花賊這麽大膽,竟敢摸到咱們輔政重臣商殷大人府上來作亂。”

“哼,我聽人講,大夫人可是迫不及待跟野男人私奔的,指不定早苟且過了,大公子還時常叮囑商殷大人,要待她這個長嫂好一些……”

……

還有什麽話,隨著那倆婢女匆匆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她聽不太清了,可大抵知道她們會怎麽編排自己。

她垂下眼瞼,勾起點嘴角,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濕冷嘲意。

若說商珥的死,是她上輩子苦難的始端,那暴君商殷,便是她所有的噩夢來源。

所以這輩子,她一定要逃出去!

懷著這樣的信念,姜宓偷摸回到自己房間。

她的房間在流水淵的西廂,距離商珥的北廂隔了一汪錦鯉湖。

故而姜宓鎮定地打來熱水擦洗身上,又換衣裳,這番動靜也沒引來任何人的注意。

她簡單給腰側胯骨上了藥,琢磨了會,又翻出從前和青梅竹馬私相授受的書信。

那些書信原本被細心地收在妝奩暗匣裏,折疊整齊,一看就很珍視。

姜宓面無表情,白嫩臉上盡是漠然。

她將書信付之一炬,親眼看著燒成灰燼,隨後她還將那灰燼倒進了凈室恭桶裏,又拿水沖了沖。

重活一次,還是多少有些好處的。

至少,她這回可以選擇跟這個狗東西劃清界限,再沒任何關系。

姜宓如此想著,整個人放松下來,腰側的擦傷就火辣辣地疼起來。

她素來皮膚嬌嫩,最是怕疼,眨眼之間,眼圈紅了,並泛起濛濛水霧。

她抽了抽鼻子,慢吞吞挪到妝奩前,翻箱倒櫃地清點首飾細軟。

金的、銀的,玉的……等等物件,也一並搬了出來。

要逃出商家,錢財必不可少,只可惜她進府之時沒有嫁妝,手上能周轉的現銀並不多,多的是商珥送她的頭面首飾。

現銀,帶身上就能用,麻煩的是頭面首飾,暫且不能變現銀,約莫只能擱置。

姜宓找了兩個荷包,先將一百二十三兩現銀分裝好,沉甸甸的兩坨,她尋摸著幾個地方藏都覺得不安全。

正猶豫之時,冷不丁“嘭”的一聲巨響平地乍起。

姜宓抖了下,回頭就見雕花門牖被人暴力踹開,黑夜深淺濃淡的陰影裏,站著個身量修長的人影。

廊檐下燈籠搖曳,微光點點,為那人周身鍍上一層很淺的逆光。

於是,暗的地方越發暗,亮的地方只有那人揚起的披風一角。

姜宓眼瞳驟然緊縮,倒抽冷氣,手一軟,荷包啪嗒落地。

“咚咚”輕響,荷包繩口松開,白花花的、大小不一的銀錠滾落出來。

“咕嚕咕嚕”幾聲,有粒圓滾滾的碎銀一直滾到門檻處。

姜宓屏住呼吸,一顆心不斷往下墜,像是要墜到深淵裏頭。

那人不疾不徐擡腳,玄色緞面金線勾勒祥雲海的軟靴,漫不經心地邁過門檻踏進來,斜長的影子隨之晃動。

姜宓聽到他波瀾不驚的說:“商姜氏,這個人你可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