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桐柏二

於此風雨加交之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還用那般細弱發顫的聲音叫他放開她,簡直如火上澆油。

張君柏燒得渾身發燙嗓子發幹,所幸理智尚在,還能控制得住自己。

“你最近好似有些躲著我,是我表現得太明顯了嗎?”他沒有放開她,只低聲問道。

男人低沉的嗓音直往她耳朵裏鉆,說話時他灼熱的呼吸似乎都能拂上她的臉,過近的距離讓紀晴桐根本沒辦法冷靜思考,她僵著身子,近乎本能地回應他的問題:“什麽?”

“在軍營的時候,總是無時無刻不想著要來這裏看你。待來了這裏,你就在我眼前,卻還是覺著看不夠你。只要想著你我便寢食難安輾轉反側,而你自進入我心裏便從未稍離片刻。我張君柏今年已屆而立,這樣的感覺以往從未體驗過分毫,你說這是為什麽?”

紀晴桐呆住了,他說的這種感覺,她完全能夠理解,因為她也有這種感覺,不過那個自進入她心裏便從未稍離片刻的人是長安罷了。

所以張君柏如她喜歡上長安一樣喜歡上她了?

“張、張公子……”

“我不想聽你叫我張公子,我也不想稱你為紀姑娘。”張君柏騰出一只手,在黑暗中摸索著撫上她的臉,感覺到她的瑟縮與躲避,他道“你別怕我,你的遭遇我都知道,我不會因此便欺你負你。你若已經心有所屬,我不會強求於你,但你若是沒有心悅之人,何妨試著來接受我?你若愛我,我向我已故的母親起誓,此生絕不負你。”

紀晴桐此刻腦子裏一片混亂,一面是張君柏信誓旦旦的情話,一面又是她在長安面前自告奮勇的壯語,仿佛水火交融,激得她根本無所適從。

“晴桐,好與不好,你至少給我一個答復。”掌心指腹盡是她滾燙柔滑的觸感,張君柏覺著自己瀕臨崩潰。若她拒絕,他恐怕得出去淋一下雨才能平靜下來。

短暫的僵持過後,他感覺到被自己掌著的那張小臉似乎輕微地點了一下。

唯恐是錯覺,他問:“你答應了?”

是的,她答應了。長安於她們姐弟有救命之恩,對她又那麽好,她答應過他的事,無論如何,也不能食言。

“嗯。”眸中泛起濕熱,她再次點了點頭。

張君柏欣喜若狂,展臂便將她緊緊擁在懷中。

一夜雨密風驟,次日卻又是個大晴天。

紀晴桐一覺醒來仍覺疲憊不堪。

情濃欲熾的男人根本不知節制為何物,一夜間反反復復要了她好幾次。她雖不是初經人事,但畢竟也不是經慣了的婦人,張君柏又是習武之人體格健碩,她哪裏受得住他無節制需索?最後顧不得羞恥帶著哭音求饒,才被放過。

醒來時身邊無人,床帳卻放著,隔著床帳都能看見房中大亮,想必天色已經不早。

紀晴桐忍著不適勉強坐起身來,察覺自己身無寸縷,衣裳卻又不知昨夜被他拋在了何處。她擁著毯子遮住身子,伸手撩開床帳,一擡眼卻赫見張君柏正坐在房內的桌邊看書。

她驚了一跳,忙放下床帳。

張君柏卻已察覺這邊的動靜,放下書過來撩起床帳在鉤子上掛好,坐在床沿看著紀晴桐微微笑道:“醒了?”

紀晴桐垂著著一張紅透的俏臉,微微點了點頭,道:“你沒回營。”

“嗯,今天不回去。”張君柏瞧著她欺霜賽雪的肩頸處斑斑點點全是自己留下的痕跡,心下也有些赧然。都三十歲的人了,遇上她卻仍似十五六歲初識人事的毛頭小子一般,一點自制力都沒有。

“我燒了熱水,把浴桶搬到房裏來給你沐浴好不好?”他問。

紀晴桐哪裏好意思讓他伺候沐浴,可是如今這狀況她自己怕也是有心無力,遂強忍著羞赧點了點頭,心中暗想若以後常常如此,恐怕真得去采買兩個丫頭回來了。

就在她泡進熱水中時,一騎飛奔至院門前,從馬上翻下來一名孔武男子,上前叩了叩院門。

張君柏關上堂屋的門去到院中開門一看,是他營中的副將。

“將軍,一隊從福州來的人馬找到營中,說是替九千歲前來探望紀姑娘的。”

張君柏眉頭微皺,問:“驗明身份沒有?”

副將遞上一封信,道:“看了他們的通關文牒,沒有問題。這封信據說是九千歲寫給您的。”

張君柏拆開信來看了看,對副將道:“去把人帶過來吧。”

榕城。

長安本來要跟陳若霖出海這天,恰福王請她過府去商議鹽務一事。福王一把年紀,做事還是有些魄力的,並未與長安討價還價,而是一口氣將福州的鹽價降到了底。

與此同時,他以今年秋季將傳位世子,新福王要進行觀兵儀式為由,下令整個福州即刻進入戒嚴狀態,同時加強海防,以確保屆時福州能絕對平穩安全地完成王位更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