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探病(第2/4頁)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忍耐力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強大堅定,在某些時刻,不要說現實,就連想象都能讓它不堪一擊。

就看一眼能如何?只要不太過接近她,應該就不會被傳染吧。只要看她一眼,說不定他這顆跳動難安的心就能定下來了。

如是想著,慕容泓合上奏折準備起身去東寓所,這時張讓忽然來報,說是鐘羨求見。

慕容泓眉頭微蹙了蹙,到底是又坐了下來,道:“宣。”

不多時,鐘羨進殿來向慕容泓行禮。

慕容泓見近一年未見,鐘羨瘦了一圈不說,額頭上還添了道疤,心中不由咯噔一聲,暗想:連他都如此了,那長安呢?

“看來這一年你過得甚是艱辛呐,張讓,給鐘大人賜座。”慕容泓道。

鐘羨拱手道:“謝陛下賜座,但臣此番是來請罪的,不敢就坐。”

“請罪?你且說說看,你有何罪?”慕容泓屏退殿中奴才,往後靠在椅背上,看著他道。

在進宮的路上鐘羨早已想好了說辭,是故匯報起來格外清晰順暢。他本是暗室不欺之人,所以兗州之行事無巨細不論對錯,都向慕容泓一一作了說明,只隱瞞了他發現長安是女子這一件事。

當慕容泓聽到長安在劉璋的宴席上扮作舞女獻舞,一舉刺殺劉璋父子三人時,眸中忍不住也露出些微驚色來。

若說之前聽鐘羨說長安為了隱瞞身份一直扮作他的侍女他不過有些不悅,而此刻他的內心才算是真正的五味陳雜,既嫉妒鐘羨不僅看過了長安的女裝,還看過了她跳舞,又震驚於長安的當機立斷肆意妄為。

須知他雖清楚自己遲早要收拾劉璋,卻也從未想過要派手下去刺殺他,一來自是為了兗州的大局著想,二來,就劉璋父子的武力值而言,此事並不是那麽容易成功的,更別說萬一走漏點風聲,又將會引起別的藩王何等戒備。

可是長安居然做到了,而且是在無詔的情況下去做了。相對於她殺了劉璋父子這一事實本身而言,她敢對劉璋父子動手這一事實才更讓他感到驚訝。

且不論失敗的可能性,是什麽讓她膽敢這般擅作主張?

在鐘羨對他和盤托出之前,他一直以為劉璋父子是死在兗州的內部鬥爭中的,萬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會是這樣。

對於落在贏燁手裏之後的事情,鐘羨的敘述概括性忽然高了起來,回程路上的事也是寥寥幾句就帶過了。

匯報過後,他又將自己此行中所犯下的錯誤單獨挑揀出來,向慕容泓請罪。

待他話音落下,殿中一時陷入靜默。

“她跳舞好看嗎?”良久,慕容泓突然問出這麽一個與當下氣氛極不相稱的問題來。

鐘羨茫然擡頭,反應過來慕容泓問的是什麽問題後,腦中自然而然地閃過那妖媚斜挑的紅唇,扭動的柔若無骨的腰肢,以及在那串殷紅如血的珊瑚鏈子的映襯下,雪白精致的腳踝……

鐘羨原以為自己並沒有將這些本該非禮勿視的畫面記在腦中,殊不知只不過旁人稍稍提及,那妖艷如怪誕小說中所記載的精怪一般的女子形象,居然會如鐫刻在他腦中一般鮮明如昨。

因此雖然他及時地克制住了自己思維的發散,然眼神還是不由自主的因為腦海中那旖旎的場景而微微一漾。

慕容泓又怎會錯過他這眼神一漾中的心馳神往?

“當時,臣認出前來獻舞的舞女居然是安公公假扮之後,心中甚是不安,故此,並未細賞歌舞。”鐘羨按捺著心虛解釋道。

慕容泓雖是心中不悅,卻也並未在此事上做過多糾結,一句話到底,鐘羨之所以能有這個眼福,也是拜他所賜,他若不派長安跟他去兗州,這輩子除了他自己外,誰能看長安女裝,又有誰能看她跳舞?不過他的眼福也就到此為止了,以後再無可能。

“兗州之事變數太多,你初出茅廬經驗全無,能全身而退已是不錯了,朕不怪你。”慕容泓甚是大度道。

鐘羨行禮謝恩,隨後話鋒一轉,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不知陛下可否應允?”

“何事?”

“在微臣與安公公從益州回兗州的途中,曾遭孟槐序派人追殺,當時混戰中有人向微臣暗放冷箭,是安公公不顧己身替微臣擋下了那支箭,微臣才能留下這條命來回京復命。”

慕容泓聽至此處拳頭猛然一緊,眼神幽深起來。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微臣願以恩人之禮奉養安公公終身,不知陛下能否成全微臣,放安公公出宮?”鐘羨終於道出了此行的最終目的。

慕容泓面色不善地盯著他不語,殿中的氣氛一時陷入凝冰般的冷滯中,而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年一坐一站,正面對峙,誰也不願退讓半分的模樣。

良久,慕容泓微微松開緊得發疼的拳頭,緩緩道:“她護你,不過是在奉旨行事而已,你不承朕的情,反記她的恩,是否本末倒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