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討債(第3/3頁)

“我若喜歡美男子,該去哪裏啊?”長安問。

鐘羨頓了一下,道:“你若喜歡美男子,就只能呆在我身邊了。”

長安樂不可支,道:“都破了相了,還敢大言不慚。”

“瑕不掩瑜的道理,你應該懂的。”鐘羨道。

“第一次發現原來你也能這麽貧。”長安說完,又欲作嘔。她為了不吐在鐘羨身上,硬是咬緊牙關給咽了回去,嘴裏滿是血腥味。

她睜著眼,可視線卻越來越模糊,她強吊著一口氣道:“鐘羨,你要知道,我們的人生,就跟一塊菜地一樣,總是會有一些菜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挖掉,留下一個個的坑。你必須在這些坑裏種上新的菜,你的菜地才不至於荒蕪。我上輩子就知道挖不知道種,所以走到最後,只留下了一片坑坑窪窪空空如也的菜地。這輩子我倒是親手種了幾棵菜,可惜來不及等到豐收,這菜園子,就要易主了……”

鐘羨聽她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弱,直覺不妙,側過臉道:“長安,你答應過我不會放棄你自己的,你振作一點!”

“我沒有放棄自己,我只是太累了,有點想睡一會兒。”長安閉著眼聲如蚊蚋,嘴角卻不斷地往外溢著血。

“你不要睡,再撐一會兒,等我們到了有人的地方,讓大夫給你治了傷,有溫暖的房間和被褥,你再……”鐘羨話還沒講完,忽覺背上一沉,長安原本圈著他脖頸的手也松散開去。

鐘羨身子一僵,緩緩地原地跪下,將長安從背上小心翼翼地放下來。

“長安,長安!”他捧著她的臉,輕聲喚她。

長安唇角帶血,就那麽躺在雪地裏,無聲無息的。

鐘羨不是傻子,知道她這樣的傷勢,在這樣冷的天氣裏昏迷過去代表著什麽。他環顧四周,除了山林就是雪原,沒有絲毫人煙,也就意味著沒有絲毫生機。

“長安,別睡,快醒來,快醒來!”鐘羨的手已經凍麻木了,感覺不到她的溫度,遂將她抱起來用自己的臉頰貼在她的額上。她的額比他的臉更冷。

“長安,別這樣,求你了。”極度的絕望與無助之下,鐘羨終是忍不住落下淚來,但轉念便想到流再多的淚也無濟於事,他必須想辦法救她。

他將長安重新放在雪地上,以重傷之人絕不可能會有的靈敏動作飛快地脫下自己的棉襖包裹住她,然後就這麽穿著單薄的褻衣抱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跑去,身後留下的腳印,步步帶血。

耿全他們至今未歸,他知道憑自己的雙腿也許根本跑不出這夢魘般的冬夜。可是他不能什麽都不做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他做不到,做不到!

沒踝的雪地,極烈的嚴寒,強烈的渴望與強大的意志讓重傷之軀氣喘如牛,卻也健步如飛。

鐘羨知道自己決不能倒下,如果他也倒下了,長安就徹底沒希望了。他也不會倒下,他感覺自己能這樣抱著長安一直一直跑下去,直到她獲救為止。

他跑得渾身大量冒汗,汗水浸入傷口,疼痛劇烈,正是他所需要的那種疼痛強度,足以支撐他身體再被透支,也能始終保持著清醒。

然而跑著跑著,他卻又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還清醒著了,因為,他依稀聽到了馬蹄聲。

會不會是耿全他們回來了?

不,不會,聽聲音,絕不止兩三匹馬,至少也有十幾匹之多。

馬蹄踏雪那種特有的沉滯的聲音越來越近,鐘羨卻站在道上沒有動,只因不管這夥人是來殺他們的還是救他們的,他都沒必要逃跑,這樣的雪地,他根本掩蓋不了自己的痕跡。

不過轉眼間,那十幾人便驅馬到了鐘羨面前,停了下來。

為首之人摘下鬥篷上的風帽,月光下那張臉雌雄莫辨。

“長安,死了嗎?”他居高臨下饒有興致地看著鐘羨及他懷裏抱著的人,聲音同樣雌雄莫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