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討債(第2/3頁)

鐘羨聽她這麽說,只得自己先穿好了衣服,然後將長安的棉襖解開,當解她裏面的褻衣時,他稍微有些不自在,但褻衣上的血跡讓他摒棄了心中那點雜念。

雖是天色已暗,但今晚有月亮,月光與雪光交相輝映,反使得這樣的雪夜比平常夜晚要明亮不少。也是借著這冷冷的雪月之光,鐘羨看到長安身上果然有布條,就纏在她的胸口。

“結頭在左邊。”長安本想自己動手去解的,但她發現自己真的做不到,右臂稍有動作,便會拉扯到右胸上的傷口,真的很疼。

鐘羨知道自己應該加快動作,因為天氣很冷,讓長安這樣暴露在冷風中,太容易讓她更加虛弱。可是,這樣的事情……

即便是這樣的事情,他也必須去做。

他屏住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手不那麽抖,在長安左側腋下找到布帶的結頭後,卻還是笨手笨腳地解了好一會兒才解開。

結頭解開後,布帶本該自己一層層地松下來,可因為右側被長安的血濕透了,黏在了一起,所以鐘羨不得不一手扶住長安,一手將裹在她身上的布條一圈一圈地解下來,直到她的上半身完全裸呈在他面前。

此情此景下,鐘羨自不可能會有什麽旖旎心思,但尷尬卻無可避免。

他盡量將自己的目光鎖定在長安的傷口上,可那傷口就在她右邊胸部上面一點,要包紮,就必須將布帶穿過她的兩側腋下並繞道肩上以作固定,他不可能完全不看這些地方。

“鐘羨,你完了,今日之後,你必須要對我負責了。”為了緩解氣氛,長安語調輕松地與他開玩笑道。

鐘羨卻沒有配合她的玩笑,只是細致而快速地給她包紮好傷口,將她的褻衣和棉襖重新系好,然後擡眸看著她,認真道:“你若願意,我求之不得。”

長安:“……”

鐘羨說完這句,便背過身跪在雪地上,回頭對長安道:“你還能動嗎?趴到我背上來,我背你走。”

長安咬牙起身,趴到他背上,胳膊搭在他肩上圈住他的脖子。

鐘羨雙手伸到背後托住長安的臀部,試著起身,可重傷之下,他一時之間竟然沒能起得來。他擔心長安察覺,於是假裝忘了拿刀,一手托著長安一手拿起原本扔在雪地上的刀,拄著刀站了起來。

他背著長安在沒過腳踝的雪地裏艱難地往前跋涉,將馬匹留在原處。

“馬,不牽著麽?”長安臉枕在他肩上,問。

“既然你已經不能騎馬,我還要馬做什麽?”鐘羨道。

“逃命途中,卻把馬給扔了。鐘羨,你這麽傻,你娘知道嗎?”長安問。

“不知道。在她心裏,她兒子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鐘羨道。

原本是一句調侃之語,沒想到卻得到如此正經的回答,長安一時忍不住笑了起來,胸口一震動,又是一陣生不如死的感覺。

鐘羨卻還有下文。

“畢竟,不是每個掏完鳥蛋後悔的孩子,都能想到往鳥巢裏放幾個雞蛋來表達自己的歉意。”

長安想笑不敢笑,只道:“鐘羨你太損了,你就沒想過小雞被孵出來後,鳥爹一看長得不像它,懷疑鳥媽給它戴綠帽子的問題麽?”

“事實上鳥爹並沒能等到那一天。大約六個雞蛋對於一個鳥巢來說太不堪重負了,當天下午我娘和其他幾位夫人在樹蔭下喝茶說話的時候,那鳥巢便從樹上掉了下來,砸得一桌子都是蛋液。”

長安想象著當時的情景,彎著唇角問:“你娘有沒有揍你?”

“沒有,當時我和君行還有陛下正在院子裏玩,陛下一見情況不對,便扯著君行和我來到樹下,指著桌上的鳥巢和碎蛋對我倆道‘看,這就是覆巢之下無有完卵,都記住了嗎?’我說‘記住了。’君行說‘印象深刻,絕不會忘。’陛下叫君行復述一遍,結果君行一開口便說成了‘覆巢之下無有雞卵。’說得在場眾人都笑了起來,我娘還有君行他娘便沒有責怪我們。”鐘羨話音裏也帶了些微笑意。

他提起了慕容泓,想起甘露殿中初見驚艷的少年,長安心中一陣恍惚,便沒有接話。

鐘羨背著長安走了一段,長安覺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麻木,眼皮子也越來越重,而耳邊鐘羨的喘息聲也越來越粗重了。

她伸手到鐘羨臉上去摸了一把,如此滴水成冰的冬夜,他居然汗流滿面。

長安努力用自己的袖子替他將臉上的汗水擦幹凈,孱弱道:“鐘羨,你已經盡你所能救過我了,若到最後還是不行,你要看開,不要為難自己,知道嗎?我長安這輩子有人肯這樣對我,死而無憾。”

“你不會死的,我也不會。我們會一起回到兗州,一起回到盛京。若是你不想再回盛京,我可以去謀個外放的官職,你想去哪裏都好。你若喜歡山,我們可以去桂州嶽州,你若喜歡海,我們可以去潮州福州,你若喜歡草原,斡難河畔有最漂亮的大草原。這些地方,只要你喜歡,我都可以陪你去的。”鐘羨道。